「一人最多買十二尺，你愛要就要，不要拉倒。」女人囂張的把尺子一扔，雙手抱胸一臉的不屑。
「同志，我們有錢有票，買多少也是我們的事，我怎麼沒聽說還有限制布料的事？」
程語楠有些不高興了。
這老女人分明嫉妒她，故意刁難她的。
「怎麼沒有？我說有就有，十二尺布已經夠做兩件衣服了，做再多你能穿得完嗎？
我看你就是鋪張浪費，崇尚享樂主義，你這種行為是資本主義做派，再糾纏，我就叫安保把你丟出去。」女人冷哼一聲，抓著瓜子磕起來，根本不想搭理程語楠。
長的妖里妖氣，還這麼鋪張浪費亂花錢，她最討厭這種女人。
「你怎麼就確定布料是給我一個人買的，我們家有十七八口人，家裡頭缺布料，我買二十尺還覺得不夠分呢，怎麼到你嘴裡就成了享樂主義？
難道都跟你們家一樣，全家同穿一條褲子，一件衣服，才不是享樂？」
售貨員被程語楠嘲諷，當即跳起腳來，「你閉嘴，我們家五口人，三口是工人，每個月錢跟布票都用不完，才不會跟你個窮酸一樣。」
「奧！原來售貨員同志家裡這麼有錢啊！都多到花不完了，嘖嘖！不愧是工人階級，我們小老百姓果然不能比。
不過，你這同志的思想真危險，階級分化嚴重，還瞧不起老百姓。
看來我的寫封舉報信讓紅袖章同志們調查一下，畢竟，誰家的錢多得花不完，就是當年的大地主也不敢說這話，該不會是來路不明的……嘶！」
服務員就聽程語楠那張小嘴巴巴，整個背後都被嚇得濕透了。
奶奶的，這死丫頭，一張嘴咋就能要人命呢。
雖說她干工作心裡不虛，可要是叫婆家人知道，她一張嘴把紅袖章給招家裡，怕是能把她打死。
畢竟，有點家底的人家，誰還沒藏點啥好東西。
被紅袖章看上，你就是雁過拔毛，家裡啥都不剩。
關鍵這死丫頭一頂成分問題的大帽子扣下來，真能要人命。
「同志，我，我就是覺得你一人買這麼多浪費了可惜，才好心提醒，不聽算了，我就是好心當驢肝肺。」
「你的好心就是張口給人扣帽子，我可承受不起。
還有，你瞪大眼睛看清楚了，我丈夫是軍人，我是軍嫂，他在部隊裡流血拼命，沒道理買塊布還要被挑嘴，道歉！不然我現在就去找你們主任，我倒要問清楚，說好的為人民服務就是張口污衊人嘛。」
這下服務員臉都黑得能滴墨汁。
她就嫉妒了一下，怎麼就踢到鐵板了。
服務員正在懊悔，早知道她就不去招惹這個女人。
「怎麼回事？」
「沒……沒事，我這就處理！」林雅茹快被嚇死了，小組長怎麼冒出來了。
上個月她因為跟顧客打起來，被罰了五塊錢，還有那個月的獎金，這次要是在被罰……
她要暈過去了。
哎呀，怎麼就沒管住自己的嘴呢。
「那個……同志，咱們有話好好說，我，我跟你道歉。」女售貨員壓低了聲音。
「不用，我覺得跟你組長反應一下很有必要，這位同志，剛剛我想買二十尺棉布，這位售貨員不僅不賣給我，還罵我是資本主義做派，我就想問問，我家裡人口多，我還懷孕了，身為軍嫂怎麼就不能多買幾尺布給孩子做點小衣服小棉被了？
百貨商店裡每天喊著為人民服務，難道是虛假擺設？欺騙我們老百姓的？
還是說，這百貨商店就是售貨員們的一言堂，我們老百姓都只能聽之任之，還不能有絲毫的反駁？」
這幾句話重的，小組長聽得眉心突突直跳。
心裡暗暗腹誹，小姑娘長得嬌嬌軟軟，漂亮得跟朵百合花似的，可那張小嘴一開口，就是朵食人花。
這帽子真被扣瓷實了，別說林雅茹，就是整個百貨商店都的整頓。
小組長陰沉下臉，命令林雅茹到：「立刻給這位同志道歉，獲得她的原諒，不然……我就報給主任，讓他來定奪。」
林雅茹悲憤交加，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可她更清楚，這事要是驚動了主任，她這一個月的工資都得扣乾淨。
程語楠道：「給我道歉太委屈她了，算了，既然不想服務我，我也不強求，這位同志，能幫我扯布嗎？」
「可以可以，我親自來幫你扯！」小組長接替了林雅茹的位置，拿了尺子丈量布料。
「我多給你半尺，算我們給同志的賠禮。」
程語楠堅定地拒絕，「不用，我這人從不愛占公家的便宜，該多少就多少，這是錢跟票，數好了別到頭來再污衊我。」
程語楠拍出一厚沓錢票。
「哼！我希望下次來，能看到百貨商店是真正為人民服務，而不是開空餉，嘴上吆喝不干實事，畢竟，百貨商店是老百姓的商店，而不是個人高高在上拿捏老百姓的地方。」
程語楠說完就拉著陸時野離開的百貨商店。
小組長看著林雅茹，惡狠狠地盯了她半晌，「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別再讓我跟著你丟人。」
林雅茹心裡恨個半死，卻又拿程語楠半點辦法都沒有。
陸時野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識到小媳婦兒的厲害，不過這樣的她真可愛。
軍嫂就該像媳婦兒這樣，在外能不受欺負，在內能撐起整個家。
他的媳婦兒就做得極好。
也是最優秀的軍嫂。
「等等，咱們找去趟郵局，把檢查的消息跟媽說一聲，免得她惦記，也不知道爸到家了沒有，我估摸著該到了，也順便給打一個。」
陸時野點頭，「行媳婦兒，聽你的！」
兩個人直奔郵局，找得電話去了紅豐食品加工廠。
值得一提的是，廠里提前一個月打了申請，總算在程語楠他們離開前安裝了電話。
現在打電話方便多了。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來，陸建設的聲音傳過來。
「建設，媽在不在？讓她聽電話！」
等了有七八秒鐘，電話到了馬秀蓮手中。
「餵老三，是媽，你們平安到部隊了？怎麼樣啊？路上沒碰到啥事吧？」
陸時野低沉著嗓音道：「我們昨天就平安到部隊了，一切都好，媽放心。
剛才我們檢查過了，確定是雙胞胎。」
馬秀蓮驚喜交加，「好好好，你照顧好楠楠，她想吃啥你就給她買啥，說明她身體裡缺這一口，千萬別捨不得，咱們家不缺她這一口聽到了沒有？」
陸時野微囧。
他媽這是多擔心自己虐待她兒媳婦啊。
不過陸時野還是保證道：「知道了媽，放心吧，我肯定照顧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