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人死後,我在給了我飯碗的四弟妹面前表現得更加積極。
同時,我還一直保留著用蚌殼油擦手的習慣,即便干再多的活,我能戴手套就戴手套,總而言之我這雙手,我要儘可能的保護好。
老師說過,手太粗糙的話是很難撕開細線的,而且容易刮壞好的布料子。
我們做刺繡這一行,做的就是精細活,保護好自己的手就是對自己的行業負責。
展現完自己勤勞的一面之後,我開始努力向四弟妹投誠,給她肚子裡的孩子做了幾套我精心繡出來的小衣裳。
送過去的時候心裡還有幾個忐忑,畢竟我之前的表現,屬實是讓人覺得有點太不靠譜了,現在想跟她套近乎,她心裡都得防著我幾分吧?
送完衣服之後,我看到三弟妹在幫忙洗衣服,我本來想說我也可以,可是看她那麼認認真真檢查衣服的樣子,我突然就明白她是在檢查什麼東西了。
沒辦法,我只能苦笑一聲,積攢的人品總是會體現出來的。
我不得不承認的是,我那時候的人品就是那樣,不值得人相信,但是這都沒有關係,有一句話叫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只要我堅持不懈,就一定能打動她們的。
其實她們不得不承認的一點就是,我真正的性子是真的又溫柔又貼心,很多事情他們沒有想到的我都能想到,很多細節他們沒有做到的我都能做好。
基於我出色的表現,四弟妹終於被我打動了,她居然專門為我開了一家成衣店!
雖然她一早就有開成衣店的打算,還拉了她姐姐這個同盟過來,可那不是一直沒開起來嘛。
等我投誠了才開,這不是專門為了我的,還能是為了什麼?
剛開始她不跟我算提成,更沒有跟我講分紅,只說每讓我做一件衣服,給我多少錢的手工費。
雖然我知道她賣的價格更高,但我拿到手的數目依舊可觀,我一點都不覺得他在壓榨我的勞動能力,反而覺得她給了我一個把這門刺繡傳揚出去的機會。
我在老師那裡學習的幾年時間,根本沒有辦法把她教導的內容完完全全的融會貫通,老師教我的只有最基本的針法,有一些我摸索了之後,也能串到一起,但是有一些卻一直擱置在那裡。
這麼多年生活本就辛苦,哪裡還有空鑽研這些技術,只能在縫縫補補間,儘量多領會一些老師當初的教導,可還是有很多針法都生疏了。
從我男人死後,我身上壓著的擔子一下子就輕鬆了,建輝又特別懂事,沒事就帶小丹出去玩,幫我帶人,我有了更多的時間可以把那些沒有鑽研透徹的針法給撿起來。
第一件衣服我就交給了四弟妹一件滿意的作品,我滿意,她也滿意。
因為那件衣服我又鑽研脫了老師的幾種針法,不說把老師教我的全部融匯貫通,至少會個十之七八就夠我吃一輩子了。
但剩下的,我還是要努力去鑽研,那畢竟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
隨著四弟妹成衣店開的風生水起,我的勤勞細緻終於也得到了她們的認可,我被允許以提成的形式參與進入店鋪的買賣中。
這是我人生的又一個轉折點,我終於取得了我這一生中的貴人的信任。
如果說我一生中遇到過兩個貴人,第一個就是我的老師,第二個就是給了我機會的四弟妹。
取得她的信任之後,我越發努力的製作衣服,新的花樣子,新的繡技,一件件衣服的圖案在我手底下繡出來栩栩如生。
再之後,四弟妹考上了大學,要去外地發展,我面臨留守和跟隨的抉擇。
這還用選嗎?就算是建輝才那麼點大的人,都知道要選擇哪一個。
我始終忘不了建輝那天跟我說話的樣子。
他說:「媽媽,我們跟小嬸兒一起走吧,她帶著你賺錢,帶著我做學問,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們樓下除了這間屋子還有什麼呢?但是我們如果跟著她,就除了這間屋子之外,什麼都有了。」
我含淚答應建輝,走!
我們一定要走,我們要走出這個落後的環境,讓建輝得到更好的教育,也讓我老師交代的傳承能從我手上發揚光大。
那一次我們義無反顧的背景離山,跟著四弟妹離開了這個我從小長大的地方。
原本我以為,我出去的歷程是工作、賺錢、買房、在外地定居,最後尋找徒弟將師父的繡技發揚光大。
可我沒想到的是,去到穗城第一件事居然就是買房。
我跟老三他們夫妻兩個不一樣,我之前是幾乎沒有攢下什麼錢來的,後面雖說做衣服拿了不少錢,但也沒到能買得下穗城一套小院子的地步。
老三他們倒是毫不猶豫的就拍板要買下那套房,我卻有些猶豫了,我手裡的錢明顯不夠,但是猶豫的同時我也深深的相信,這些錢不用多少時日,四弟妹就能帶我賺回來。
所以我主動開口,問四弟妹借了錢,我要把那套小院子拿下來!
作為我踏出那個愚昧落後的地方的第一步,也作為見證我人生從沒落到輝煌的起點。
我跟老三兩口子一起,給孩子們辦理了入學,這還多虧四弟妹的父親幫忙,不然也沒辦法這麼順利。
剛開始老四的商場沒有建起來的時候,我們也沒什麼事做,四弟妹買了一些料子回來,其中就有一些上好的料子,手稍微粗糙一些可能都能刮的起絲來。
還好我這些年一直都注重手的保養。
繡好幾套成衣之後,四弟妹就讓家裡人穿著出去做展示了,她說這是我們在穗城發展事業的第一步。
我知道想要得到必須先要付出。
就像我想取得四弟妹的信任一樣,我必須先向她證明,我是個可靠的人。
隨著四弟妹和四弟妹的姐姐他們的作品在學校大比上一鳴驚人,我們品牌的衣服也快速爆紅了起來。
畢竟前三名裡頭有兩個設計師都出自我們品牌呢。
這個時候問題就自然而然的來了,有靈氣的設計師一抓一大把,本身四弟妹就是學這個專業的,她的同學、老師、以後的學弟學妹數不勝數。
最關鍵的就是我這套繡技,除了我之外根本沒有人能做。
有時候別人訂的一套衣服,我得熬夜好幾天才能做完。
四弟妹看了都心疼,於是我再次迎來了人生中的一個非常非常大的轉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