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裴青松8

  老二的葬禮上,我全程魂不守舍。

  他明明是那麼健康的一個人,就算是後來傷了腿,身體底子也還是在的,怎麼可能就那麼沒了呢?

  還是從床上摔下來摔沒的,這怎麼看怎麼離譜。

  可讓我說出離譜在哪兒吧,我又說不出來,難不成讓我懷疑是二弟妹或者是他家孩子刻意把老二弄死的?

  那怎麼可能?

  老二死了二弟妹就要守寡,幾個孩子就沒爹了呀,我怎麼想都不會懷疑到他們頭上去。

  難道真的只是一個意外嗎?

  我難受啊,我特別難受,爹讓我照顧好他們的,老三,老四不用我照顧,唯一需要我照顧的老二,我根本無能為力。

  在沒有人的時候,我一個人喝的酩酊大醉,快醉的睡著的時候,我聽到兩個族裡的兄弟在說話。

  「青柏這走的也太窩囊了吧?」

  「他什麼時候不窩囊了?不是一直以來都很窩囊嗎?」

  「到底是族裡兄弟,給人留點面子吧。」

  「他需要別人給他留面子?里子面子早就丟的一乾二淨了。」

  「可不是嘛,沒事兒就跑到拐腳劉家裡去賭牌,聽說家裡老婆辛辛苦苦賺的錢都被他賭輸了出去,咱族裡什麼時候出過這麼沒出息的?」

  「還不止呢,村頭老張家那邊不是有個寡婦嗎?嫁過來沒多久就寡了,聽說青柏去她家過過夜。」

  「啥?那他媳婦兒能肯嗎?這都不管管?」

  「哪裡管得住哦,你媳婦兒能管住你?聽說因為這個事兒啊,還有人看到過他打媳婦兒。」

  最後有一位兄弟下了定論,「青柏這走的不冤啊,又是賭牌,又是喝酒,又是睡寡婦的,身體底子怕是早就被掏空了吧?難怪從床上摔一下下來都能摔死,引以為戒吧。」

  說完他們就都散了去。

  我雖然喝多了,但是腦子裡越喝越清醒,聽完越發覺得我這個大哥做的不到位,青柏居然很早之前就開始走上歧路了,我卻疏於對他的關注,一點都沒有發現。

  不管日子過得多麼艱難,生活還是得繼續。

  我那段時間很是不得勁,又怕老二媳婦兒改嫁離開,又怕她留下之後沒有能力撫養兩個孩子。

  上工之餘我都在跟我媳婦兒說,讓她多去老二家轉轉,要是四弟妹那裡有什麼能幫忙說的上話的,也多幫著她講講好話。

  我媳婦兒白了我兩眼,她說四弟妹也不是什麼人都用的,要是她張香雲人品真的過得去,不用我們說,四弟妹也會用她。

  我有點忐忑,問她:「媳婦兒,那你覺得二弟妹怎麼樣?」

  原本我以為她會吐槽一堆二弟妹的不好,然後我們再一起找出二弟妹的優勢了。

  但是她沒有,我媳婦兒果然是最善良的那一個。

  她說:「俺覺得二弟妹很好啊,人踏實肯干,對兩個孩子很細心耐心,對俺們這些妯娌也從來不背後說壞話,雖然以前確實做過許多不討喜的事情,但是那都過去了呀,用四弟妹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俺覺得二弟妹啊,她善!」

  果然在善良的人心裡,大家都是善良的。

  我時不時讓我媳婦兒陪著我,去幫二弟妹家裡做一些挑水砍柴的活。

  單獨上門我是不敢的,她現在是寡婦的身份,寡婦門前是非多,更何況還是大伯哥,大伯哥跟弟妹的傳言這些年只多不少,我也聽過許多,就更要把這些瞎說八道的事扼殺在搖籃裡面。

  本來二弟妹帶著兩個孩子就艱難,我總不能幫忙還幫出仇來。

  後來知道二弟妹在四弟妹那裡也能賺上錢,我們夫妻倆心裡也都好受了很多。

  在之後的生活很是平靜,我媳婦兒忙著賺錢,我忙著上工賺工分,回到家夫妻生活也很愉快,雖然她總說我有時候精力太旺盛了。

  可這對我不正好是一種誇獎嗎?哪個男人不喜歡聽這種話?甚至她說完之後我還要更賣力一些。

  四弟和四弟妹離開去外地發展的時候,我看到我媳婦兒猶豫了,我知道她在猶豫什麼,我心裡也發慌啊。

  我慌什麼呢?我怕她跟著四弟妹出去以後,見識了太多的世面,就看不上我了,怎麼辦?

  我不能沒有她啊!

  於是有天晚上在她睡著以後,我一個人跑到堂屋裡,穿著單薄的衣服坐了大半宿。

  平日裡身體倍兒棒的我,破天荒的著涼感冒了,一直咳嗽、流鼻涕,腦袋昏昏沉沉的。

  本就心裡難過,再加上身體不舒服,那兩天我特別感性,塞著鼻子眼淚就想流。

  我跟我媳婦兒說:「媳婦兒,你要是想跟他們走,你就去吧,我不能耽誤你的前途,只要你空的時候偶爾回來看一看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這些話沒有人教過我,但是我就是感覺這樣能留住我媳婦兒。

  果然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抱著我,說她不走,還說我在哪兒她就在哪兒。

  我感覺我真的特別卑鄙,但是只要我媳婦兒在我身邊,卑鄙一點好像也無所謂了。

  好消息是那一次我媳婦兒沒走,壞消息是沒過幾年我就傷了腰,醫生說恢復好了,不管是行走還是幹嘛,都跟正常人沒有區別,但是不能長時間的乾重活了。

  也就是說我以後連一個滿工分都干不到了,可能在床上運動的時候還需要特別注意腰。

  我還這麼年輕,我媳婦兒也正是那啥旺盛的時候,突然就這樣傷了腰,我男人的面子簡直就丟的一乾二淨。

  那件事之後我消沉了一段時間。

  後來突然有一天我媳婦兒說要帶我去穗城玩,說是我受傷之後一直悶悶不樂,帶我出去散散心。

  那可是坐火車去那麼遠的地方,如果不是她賺了錢,以我那樣幹活賺的,干一輩子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想出去玩就出去玩。

  剛開始跟著她出去的時候,我心裡其實特別消沉。

  我甚至有一種她是不是想出去看一看,然後丟下我出去發展自己事業的想法。

  那段時間我的情緒很是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