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長輩當天,鄭爺爺和鄭奶奶就熱情地帶我回了他們家老宅。
我原以為會發生一些像小說裡面一樣的,把我跟鄭成功安排在一個房間的事。
可是沒有。
我的房間跟鄭成功的房間,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讓我感覺好像更安心了一些。
晚上洗漱完回房間休息之後,我突然感覺有些尿意,可能晚上跟她們喝茶喝的時間長了,上廁所就格外頻繁了一些。
我的房間在二樓,路過客廳上方的走廊時,我發現鄭奶奶跟鄭媽媽還有他嬸嬸還在那裡聊。
直覺上她們聊的話題跟我有關係,我不自覺地站在那裡聽了起來。
「他能有個喜歡的女人,咱們就求爺爺告奶奶了,還能要求他什麼呢?他就算是喜歡四十歲的,咱們也只能認了呀。」
「是啊,說到底這事兒還是咱們家不厚道,以後對杏花好點吧。」
「本來我還以為那麼大年紀還帶孩子的女人會是什麼樣的狐媚子,把我們家這個不開竅的孩子迷的團團轉,今天一看,眼神還挺清正的。」
「可別再有以前那些什麼糟心的事兒了,那孩子咱們也得好好待,可不能把人家給氣走了。」
「放心吧,咱們家都不是蠢人,能有個不嫌棄咱孩子的就是萬幸了,咱哪還能惹人家生氣啊。」
「哎,你們說,成功該不會是瞞著自己的情況把人家騙來的吧?」
「那不能吧?咱家孩子都是好孩子啊,哪能靠騙的……」
下面聲音越說越小,最後乾脆都不出聲了,好像默認了鄭成功會騙我一樣。
到底是什麼事?這麼嚴重?都上升到騙的程度了?而且就連我帶個孩子她們都不介意,還要努力把我留住,怕我跑了。
正想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回頭一看,是鄭成功,也不知道他跟我一起在這裡聽了多久。
「去你房間說。」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剛剛太好奇了,廁所還沒上呢。
我讓他先去,自己去方便了一下才回房。
「你有什麼想問的現在問吧。」
我看到他細心地幫寶寶蓋好了小毯子,才轉頭看我。
他挺好的。
但是,有些事我想了解清楚,「你背著我跟你家裡人說了啥?」
「嘿嘿!」
他一副求誇獎的姿態跟我說了起來。
「我家裡吧,男丁單薄,我爺爺就我爸跟我叔兩個兒子,我爸跟我叔又都只有我跟我堂弟一個兒子。」
「我堂弟出生的時候憋太久了,智力有點弱,現在十幾歲了還跟五六歲的孩子一樣,我們家就把傳宗接代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
「早幾年就催著我結婚了,我那時候還沒意識到對你有不一樣的感情,總覺得對你就是對一個普通的姐姐一樣,跟對念姐她們都沒差。」
「可能因為還沒開竅的關係,我挺煩她們催我找對象什麼的,乾脆就帶了個長得還不錯的男人回來糊弄他們。」
「把他們氣的要死,一定要讓我找個正常的對象。」
「後來他們對我什麼招都用了,我就是不吃他們那一套啊,但是也覺得他們挺煩的,就故意弄了個體檢報告,什麼腎虛不宜行那事啊,還有什麼弱精症需要調理啊。」
「就成功讓他們住了手,甚至寄希望於我爸媽再生一個。」
「哦對了,我叔當年因為一些事,傷了身子,也生不出孩子來了。」
這麼說的話,鄭家……還挺難的。
看他們到現在還對鄭成功結婚的事這麼重視,就知道鄭成功的爹媽這麼多年也沒有要到孩子。
我有些啼笑皆非,「感情你從那麼早就開始鋪墊我進你們家的路了啊?」
「可能這就是男人的預感吧,我那時候也沒想過我會喜歡上你呀。」
這句話倒是說的真誠。
聊完了我的疑惑,我乾脆地把房門打開:「鄭大少爺,請吧。」
他磨磨蹭蹭不肯出去,時不時撅一下嘴巴。
我知道他想要什麼,心裡忍著笑,故意一本正經的跟他說:「別磨蹭了,趕緊出去,結婚證還沒領呢,你想幹啥?」
「我沒想幹啥啊。」他小聲嘟囔了一句,又多看了我兩眼才出門。
我好像聽到樓下的長輩們不避人的在說,沒出息的臭小子被趕出來了。
他家裡的長輩們還挺可愛的。
第二天一大早,鄭家就給了我一個大驚喜。
我夢寐以求的道歉場面就這樣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那個我做夢都想掐死他的男人,跪在我面前,不停的求我,讓我把他當個屁放了。
我不蠢,自然知道他家裡人為什麼帶著他找上門來,無非是礙於鄭家的權勢罷了。
他們家的長輩跟鄭爺爺在沙發上聊天喝茶,有說有笑的,絲毫不避諱我們,似乎還在看我們要怎麼去處理這件事。
那件事過去了這麼多年,我心裡的恨意早就生根發芽,長成了參天大樹,讓我輕飄飄的放過他,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他家裡看起來也不太好惹,真要把他怎麼樣了,估計鄭爺爺那裡也不好說。
當著長輩們的面,我還是非常顧全大局的。
「你當初,為什麼一定要置我於死地?」我冷靜地問出了一直想當面問的話,其實答案早就在我心中,我只是想讓那些長輩們都知道一下而已。
他沒有撒謊,一五一十地說了,來之前應該被人交代過讓他說實話了。
原來不只是我,就連他的養父母家裡,他也讓人去迫害了一番,為的就是消除他在農村生活過的印記,我這個他曾經的未婚妻,更是他生命中的污點,自然是要除去的對象。
我聽他說完,側過頭去看長輩們的反應。
果然,他們一個個都是眉頭緊鎖。
偉人們都說農民偉大,往上數三代,哪個大人物不是泥腿子出身?他今天敢把這句實話說出來,不管他們認同不認同,明面上肯定要震怒一下的。
果然,他家的那位長輩怒了,起身一腳衝著他踹了過去。
指著他大罵:「你自己也在農村待了那麼久,農民有多偉大你體會不到嗎?他們不種地你哪來的吃?哪來的穿?」
罵的義正言辭。
但是如果被罵兩句,就可以消去我心裡的仇怨,那可太划得來了。
我沒有當場發作,在他罵完人打完人之後,故作大度的說了一句:「想必他在您的教育下生活了這麼久,應該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這次的事就這樣吧,希望他以後不會再犯。」
他們都誇我寬宏大度,我哪裡會真的大度?做給長輩們看的罷了,我這麼恨他的人,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呢?
等他家長輩帶他走了,鄭爺爺喊我過去書房喝杯茶。
鄭成功想跟,鄭爺爺沒讓。
進了書房,鄭爺爺跟我面對面的坐下,語氣很是溫和:「你想怎麼對付他們家?」
我沒想善罷甘休,他看出來了。
「也沒什麼,我現在不大不小的也是個經理,手底下管著不少人,從您這裡得知他們家的單位應該不難吧?」
鄭爺爺笑了,伸手虛點了我兩下:「你呀!你這孩子,有心計,手段還正派,以後對成功可要手下留情一些。」
「爺爺您說的哪裡話?」我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他是我的愛人,又不是我的敵人,我需要對他做什麼嗎?」
鄭爺爺笑而不語,揮了揮手讓我出書房。
他的意思應該就是默認了我的做法了吧?
或許還想看看我能做到什麼程度。
看他們家長輩的模樣,就是想保他的,無論我今天說什麼做什麼,都傷不到他,那不如用我自己的方法來報仇。
從裴遠征那裡我學到了,想要對付某個有背景的人,一定要先攻擊他的背景,不然打的再狠都是在做無用功。
從鄭爺爺書房出來之後,我們就開始聚在一起挑選領證的黃道吉日。
鄭奶奶比較信這個,她堅信,只要結婚的日子挑的好,他的孫子婚後的生活一定可以和和美美。
最終領證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後,因為我的請求,並沒有大張旗鼓的辦結婚酒,只是讓家裡的親人們聚在一起吃了個飯,認了下人。
吃飯的時候我看到了鄭成功的堂弟,不講話不笑的時候,確實看著跟正常人沒有區別。
一講話就忍不住傻樂,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傻呵呵的喊我嫂子。
他媽媽全程拉著他的手不讓他亂跑,怕他闖禍。
看到他我感覺,有個心性這麼純良的家人也挺好的,至少不用被算計和背叛。
結婚酒沒喊姐妹天團過來,我想著回村里去再辦一場,跟鄭成功商量了,在村里以他入贅裴家的形式辦。
讓二伯爺他們那些老人安心。
好在鄭家人都通情達理,聽了之後都覺得是個形式,沒什麼大不了的,隨我們小年輕喜歡。
辦酒之後,我還是打電話給她們說了一下。
最讓我驚訝的是念念跟我說的一句話。
她說:「當初狼哥放你走的時候,遠征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狼哥始終是狼性子,故意放鬆獵物的警惕心,再給予致命一擊是狼慣會做的事情,我當時聽了只覺得遍體生寒,如果他沒有因為癌症去世,你們可能要糾纏到老,到死,雖然我這麼說很不厚道,但我還是想恭喜你,杏花,你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