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吳杏花說話都是一副很壓抑的表情,眼裡不停地流著淚水,阮念念伸手拍了拍她。
「杏花兒,你別這麼激動,太激動了對肚子裡的寶寶也不好。」她輕聲安撫了一句,幫吳杏花擦掉眼淚。
吳杏花深呼吸幾口,平復了一下情緒,嘆口氣說了句話:「哎,念念,我跟狼哥,其實在我懷孕之前就已經出問題了,我當時想著,沒關係的,他還年輕,總有衝動的時候,我可以陪著他,等他穩重的時候。」
「可是自從懷孕之後,我就感覺我對狼哥越來越不滿了,怎麼看他都不順眼,嚴重的時候還升起過這個孩子乾脆不要了跟他離婚的想法。」
阮念念沒有說話,不知道他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她沒有勸合或是勸分的權利。
她自己經歷過孕期,知道懷孕的女人容易胡思亂想,吳杏花既然說懷孕之後才產生這種感覺的,那就說明懷孕之前是沒有的。
吳杏花打開了話匣子,開始講阮念念她們離開之後的事情。
「其實狼哥他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我不知道他從哪裡看出來我對錢的渴望非常大。」
「是,我是對錢的渴望大,誰不想過好日子呢?我靠自己的努力賺錢有什麼錯?」
「可是狼哥卻覺得,他賺錢賺的少了,我就會離開他,他一直有收別人錢的想法,是我攔著沒讓,好幾次他都差點就收下了。」
「特別是後來我忙的時候,差點都沒看住他,他總覺得我在外頭賺了錢就會拋棄他,一點點小事都在疑神疑鬼。」
「我有一次跟王剛去隔壁縣城出差,回來之後他就一直懷疑我跟王剛有什麼,有一次還用菜刀抵在自己手指上,問我跟王剛之間到底有沒有事。」
「我們能有什麼事?別人不知道,你跟遠征是知道的啊,王剛他退伍的時候不止傷了腿,連那兒也傷了,他懷疑我跟王剛……」
吳杏花感覺特別委屈,要不是在她一直信任的老闆加朋友面前,她也不會說出來,這種事真沒臉說出口。
這件事,阮念念覺得,確實是裴青剛不對。
就王剛的顏值,像吳杏花和吳蘭花這樣顏控的姐妹倆顯然是看不上的。
他就算懷疑也懷疑錯了對象啊。
阮念念心虛地眼睛轉了一圈,倒也不是她要往這方面想,可這也是事實嘛。
不過阮念念確實不知道王剛那一塊傷了的事情,這種事就算裴遠征知道,也不可能直接跟她講吧?
畢竟是王剛的隱私。
那吳杏花又是怎麼知道的?難不成王剛還專門上門解釋了?
「他那次鬧的大,還是王剛脾氣好,上門來解釋了他才消停,我都感覺挺對不起人王剛的,我們夫妻倆的事情,憑啥去嚯嚯人家?人家就該我們的?」
「還有一次,大過年的跟我吵上了,大嫂跟大哥上門說和,他二話不說把人給趕出去了,說我們夫妻的事不用別人來管,他是忘記自己剛下山的時候族裡的兄弟是怎麼幫襯他的了吧?」
「這些事我真的都覺得沒臉跟別人說出口。」
「自從懷孕之後,我就感覺記性越發清晰了,以前的事總能想起來,每次一想起來肚子就一陣一陣的痛,心口也痛,我就想著,是不是孩子都不想有這樣的爸爸媽媽,不想來了?」
「念念,你說我該怎麼辦啊?我現在真的好想離婚啊,離了就一了百了了,我就再也不結婚了,我就跟著你干。」
吳杏花跟阮念念說了很多,從頭到尾都是一個意思,想離婚。
直到她說累了,睡過去了,阮念念才輕嘆了口氣,從床上爬起來。
吳杏花睡著的時候才八點多,阮念念從房裡出來,就看到裴青剛和黎金花坐在客廳里等著。
黎金花在剝花生吃,裴青剛垂著頭坐在那,也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看到阮念念出來,黎金花問了句,「睡著了?」
「是,睡著了。」她又轉向裴青剛,「狼哥,我有事要問你。」
今天吳杏花的事她想問清楚。
「問什麼?也讓我這個大夫聽聽。」令寶珠看到兩個孩子睡著了就出了房門,本來想找阮念念聊聊吳杏花病情的事,哪知一出來就聽到了阮念念跟裴青剛說的話。
最終形成了三堂會審的形式,如果黎金花沒有在嗑瓜子吃花生,想來會更嚴肅一些。
裴青剛挺著急的,「弟妹,你要問什麼趕緊問,我媳婦到底怎麼樣了?肚子裡的孩子保不保得住不要緊,我只想我媳婦身體好。」
看他這樣子,很顯然心裡是有吳杏花的,很在乎。
阮念念故意詐他,「狼哥,杏花之所以會身體不好,最大的原因是思慮太重,你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嗎?」
「我……我……」裴青剛張了兩次口,說不出話來,思慮過重,除了因為他,還能因為誰?
阮念念繼續逼問他,「你貪污了?」
「我沒有!」裴青剛這次倒是回答的乾脆,「我媳婦不讓我做的事,我怎麼可能去做?」
「你媳婦上次不讓你干,你就不干,下次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同樣的事,你又想干,你還是不愛杏花啊,不然為啥她剛交代完的事,你沒過多久就又要犯?」
一聲質問讓裴青剛啞口無言。
他不愛吳杏花?怎麼可能?!從他決定跟吳杏花成為夫妻開始,他就沒想過會跟她分開,他一直都是打從心裡愛她的。
見裴青剛怔愣,阮念念下了一劑猛藥,「杏花說,她的身體之所以會壞,都是因為你,因為你不信任,導致她想用忙碌來麻痹自己,這樣就不用面對你的質問了,她說她知道自己狀態實在太差了,如果孩子保不住,她就跟你離婚。」
「怎麼可以?!」裴青剛立馬反應過來,急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不能離婚,不能離婚的,弟妹,你幫我好好勸勸她,我不能沒有她,以後她說的我都聽,絕對不會再陽奉陰違了,我只有她了!」
一個大男人,脆弱地把手埋在巴掌心裡,別提多無助了。
聽完全程的令寶珠算是明白了個十之八九,夫妻之間的不信任真的比任何裂痕都要嚴重。
她知道阮念念說的話半真半假,但是她樂意順著阮念念的話說下去,「這女人生孩子啊,就是鬼門關走一趟,身體好的都還有很多吃不消的,別提你媳婦這種底子本來就比較差的。」
「我今天給她把了脈,也扎了針,要不是我來的及時,這個孩子估計今天就沒了,就算是這樣,以後也得好好養著,到孩子滿六個月之前都需要臥床靜養,不然啊,你就等著一屍兩命吧。」
令寶珠是知道要怎麼嚇唬人的,一句話就讓裴青剛身體猛然僵住,內心裡充滿了無盡的自責。
剛開始跟吳杏花認識的時候,她是被對象背叛,投奔堂姐的「孤女」,他是剛從山上下來,沒人敢靠近的狼孩,他自認為身份上沒有什麼不匹配的。
可是後來,他成了一個拿固定工資做著「鐵飯碗」工作的平凡人,她的事業卻越做越大,身邊接觸的人也越來越多,這讓他越來越惶恐不安,有種就快要失去她了的感覺。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行為變得越來越極端。
他其實從第一次被吳杏花說了之後,就再也沒有貪污的想法了,可是每次一想到她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他就總想惹出點什麼事情來吸引她的注意力。
反正,只要他真心認錯,她總能原諒他的。
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因為他任性和不甘心被忽視的想法,會讓吳杏花的身體變得這麼差。
「唉,你好好反省一下吧。」黎金花最後總結,「俺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吧?反正杏花身邊也有俺們幾個,用不著你什麼,你這幾天乾脆就不用回來了。」
高!還是大嫂高!
殺人誅心啊!
裴青剛被趕出阮念念家裡了。
他不想走,可是沒辦法,三個女人一人一句,把他給懟了出來,他罵又不敢還口,打又不敢還手,怎麼斗得過?
暑假的時候孩子們都在家裡,已經十八歲的裴國輝和十七歲的裴小文明年就要高考了。
阮念念隨口問了一句成績,想著現在她畢竟是長輩了,不問也不太好。
「俺家那幾個你還不知道?」黎金花很是沒好氣,不過不是對著阮念念,「國輝跟小文吧,不咋開竅,回來說老師讓念個大專,到時候工作包分配的。」
這個確實是,而且大專分配的工作都還不差。
「小麗呢?」
說到裴小麗,黎金花反而氣順了幾分,「小麗跟小秀關係好,這兩年被小秀帶著也上進了幾分,應該能考個不錯的大學,小秀那孩子是真有上進心,真刻苦啊!」
黎金花剛開始哪裡知道什麼上進心什麼刻苦的,剛開始被孩子們念叨多了,後來自己也上了兩年掃盲班,感覺還挺有意思的。
現在她也認得一些字,會說一些詞,偶爾還能說成語嘞。
「你這趟回家也不知道你能待多久,家裡變化可大了,俺們個把月回來一次都覺得變化大,之前每次回來過年來去匆匆的,也沒機會好好帶你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