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唐珍珍這下是真痛得眼淚都出來,抬手就粗魯地推開寧媛。
寧媛原本腦後被敲了一棍子,就虛弱頭暈,被這麼一推,差點摔下木板床。
榮昭南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寧媛,也幫她按住了差點脫手的破被褥。
唐珍珍看著自己受傷滲血的傷口,再看向靠著榮昭南的寧媛,又痛又惱火,
寧媛這個破鞋,居然敢咬她!
她立刻看向剛才踹開門的青年:「王知青,你還發什麼愣!」
王建華看著寧媛有些虛弱地靠在榮昭南懷裡。
雖然為了搶到回城指標,他親手把寧媛敲暈送進榮昭南的房間。
可看著這麼一幕,他還是心底冒出一股嫉恨的邪火。
王建華拿鋤頭指著榮昭南,憤怒地罵:「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牲口,竟敢糟蹋我們的女同志,打死他!」
跟著他來的,除了知青點的憤怒的知青們,還有許多村民。
他們對榮昭南這種下放牛棚改造的「壞分子」本來就有偏見。
公社交代過——要好好管教這些「壞分子」,多讓他們積極勞作,改造思想。
這樣來改造的壞傢伙,竟然敢糟蹋女知青!
打死都不為過!
跟炸了馬蜂窩一樣,村里人個個都義憤填膺地提著鋤頭、鐵鍬朝著榮昭南狠狠地打過去!
榮昭南清冷的眼底閃過一絲令人膽寒的殺氣,捏緊了青筋畢露的拳。
可看著朝自己衝來的這幫知青和村里人,他忽然鬆開了捏緊的拳。
男人忍耐地閉上眼,自嘲地哂笑——呵。
退役下放之後,這種場面,他該習慣不是麼,也不是一兩次了。
可下一刻,他忽然感覺自己被人拼力向後一扯。
原本半靠著他懷裡的姑娘,擋在了面前,朝著衝來的人們大喊——
「住手,他沒有糟蹋我,我們在談對象!」
這一聲大喊,仿佛一聲驚雷,劈在房間裡義憤填膺的人們頭上。
眾人愣住了,舉起的鋤頭、鐵鍬僵在半空。
唐珍珍眼底閃過錯愕,隨後心念電轉,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寧媛,你說什麼,你和這個壞分子在談對象……你身上的衣服……是他的!」
哈,寧媛這個蠢貨,竟然心軟護著榮昭南?
那最好了,招工回城的指標永遠都輪不到她!
寧媛冷冷地看著她:「是,我是和榮昭南在談對象。」
「你瘋了?!」王建華盯著寧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他追求了寧媛那麼久,寧媛卻看不上他,還跟大隊那個最年輕的副書記眉來眼去。
這次招工回城的指標那麼稀罕,才兩個指標,寧媛就有一份,就憑她搭上了那個副書記?
他一氣之下和唐珍珍合作,把寧媛敲暈剝光送進了榮昭南這個掃牛棚的壞分子房間裡,又演了這齣戲。
寧媛沒了名聲,就過不了這次招工回城的考核。
但過個十年八年,大家淡忘了這事兒,寧媛也未必沒有機會回城。
結果,現在這蠢女人,居然同情榮昭南,說跟這個壞分子在談對象,她瘋了麼!
結婚落戶在農村,她就一輩子回不了城了!
可王建華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
倒是跟進來的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婦女率先冷笑起來——
「喲,原來這是耐不住寂寞,搞破鞋啊!賤不賤吶,發騷到壞分子床上去了!」
她是唐珍珍的二姨,當然知道唐珍珍想做什麼,當即落井下石。
村里人看著寧媛的眼神頓時也滿是輕蔑和厭惡。
這要是自家閨女婚前和男人睡一起,擱在解放前得浸豬籠!丟人現眼!
寧媛咬了咬牙,盯著那中年婦女:「第一、我和榮昭南在談對象,男未婚女未嫁,不叫搞破鞋!你女兒小花也在和隔壁村黑子談對象,也是搞破鞋,也是犯賤?!」
那中年婦女頓時炸了毛,跳起來:「你瞎扯什麼!」
寧媛不理她,看向皺眉站在門口的村支書:「老支書,我不知道唐珍珍看到了什麼,我在溪邊打豬草不小心掉河裡了,他救了我,帶著我回來換衣服而已!」
牛棚邊上就是條小溪,大傢伙都知道。
「我和他已經決定申請結婚了,明天我就去隊裡開介紹信!」寧媛再次乾脆利落地出聲。
她乾脆利落的話語,炸得村里人和知青們都有點暈乎。
誰都能看得出她在維護榮昭南。
「寧媛,你的思想覺悟太低下了,居然和掃牛棚的壞分子攪和到一起!」王建華氣得臉發青。
寧媛一直拒絕他這個隊裡剛評的五好青年的追求,卻對一個沒見過兩次,人人避之不及的男人這麼維護?!
老支書終於拿著菸斗敲了敲門口,皺眉開口——
「既然是誤會,寧知青說了要和榮大夫領證,誰也沒說下放改造的人不能結婚,都散了吧!」
他可不想下鄉插隊的知青和改造分子鬧出什麼破事兒來。
鬧到知青辦和公社去,他們的先進小隊紅旗就沒了,還得扣集體工分。
村里其他人見老支書都開口了,也都訕訕地不好繼續呆了。
大傢伙鄙夷地看了一眼床邊上的寧媛,紛紛轉身離開。
唐珍珍心中暢快極了,和自己二姨把一臉憤懣的王建華也都乾脆地拉走了。
她可不能讓王建華嫉妒起來犯渾,破壞寧媛和榮昭南那壞分子的「姻緣」。
榮昭南把漏風的大門關上,轉身看向寧媛,見她一腦門虛汗,整個人抱著被子坐在木板床上。
他厚厚的黑鏡框後,狹眸閃過莫測的光:「你,為什麼要幫我?」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寧媛聽出來他話里的冷淡和警惕,沉默了一會:「因為幫你就是在幫我自己。"
榮昭南按了下鼻樑上的鏡框,目光冰冷銳利宛如審訊者:「是麼,說說看?」
寧媛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站到了自己面前,男人站得極近。
距離近得,她能聞見他身上冷冽的氣息。
寧媛慌張就想往後躲:「你走開點。」
榮昭南瞧著她』心虛『的樣子,下意識抬手就按住她肩膀,冷道:「你躲什麼?」
寧媛一縮身子,衣領下的鎖骨和肩膀被屬於男人的大手掐住。
異樣陌生的觸感讓她紅了臉,忍不住掙紮起來:「你……幹嘛!」
掙扎間,被子一下子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