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橙心頭一跳,頓時瞪著一雙眼看他。
「又是誰跟你說了什麼?不是都跟你說了嗎,生孩子會死人的!你這麼想我死?」
「沒有!」程北一下睜大雙眼,隨後看向她,悶悶不樂道。
「他們告訴我,生孩子是很快樂的事,不會死人。」
「……」周以橙瞅了他好幾眼,頓時明白他這是跟那些男人們成天待在一起,被傳播兩性知識了。
她心裡忽然有點虛,之前她說的那些生孩子會死人的話,都是威脅恐嚇他的。
現在陡然被人教了「真」東西,他該不會發現她在騙他吧。
「他們都是怎麼說的?」周以橙故作不經意問,她必須得知道清楚了,才能逐個擊破。
程北眨了眨眼,開始回想。
他們每天在田裡休息的時候,那些男人就會在一起笑,說晚上不能再出來玩了,要抓緊時間回家和媳婦生孩子。
他總是很害怕,因為周以橙告訴過他,生孩子是會死人的,隔壁家的嬸子也是生小孩死的。
對此他深信不疑。
可他們為什麼一點也不怕,還很高興。
於是他問了他們。
「生孩子媳婦不是會痛嗎?」
男人們都一愣。
「我們說的生孩子和你說的生孩子不是一回事兒。」
「?」程北傻眼。
大家雖然都知道程北是傻子,可傻子也是男人,更別說還有這麼個天仙似的媳婦。
「就是你和你媳婦一塊兒睡覺,睡好了,就能生孩子,關鍵在於『好』這個字。」
「好啊,真是好。」
「睡好了,何止是好。」
大家一邊笑一邊說,程北更聽不懂了。
男人對於這方面總是很有自信,見他如此虛心求教,於是紛紛不吝賜教。
雙眸一片天真的程北就在男人們的教誨下,明白了和媳婦生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事。
這種事,他當然要和媳婦一起幹了。
於是他大膽向媳婦開口了。
可是媳婦不高興。
「你說來我聽聽,看有沒有道理。」周以橙清了清嗓子,故作平靜,好顯得自己不是那麼不講道理。
程北一雙眼無辜地望著她,直接複述他們的話。
「生孩子是睡覺的一種,睡覺不一定就會生孩子,但睡覺很舒服,很爽,還要講究方式方法,比如……」
周以橙面上相當平靜,白淨肌膚下的血液卻是一片躁動,耳廓都臊得慌!
她看著程北,怎麼也想不通,程北是怎麼用他這張天真無邪的臉加上清朗溫潤的聲音說出如此「污言穢語」的內容。
還好他是個傻的。
她突然好想知道,他要不是個傻的,還能當著她的面一字一句說這種事兒嗎?
又或者說,他哪天要是好了,想起自己曾在她面前說這些,會羞愧地想撞牆嗎?
「好了,不要再說了,我都知道了。」周以橙默默點頭,波瀾不驚的樣子,宛如教導主任。
「嗯!」程北眼睛亮亮的,等著待會兒睡覺的時候和媳婦做這些事。
「雖然你說的沒什麼毛病……」周以橙是真無法反駁,而且他說的太多太細了,那些男人也真是夠厲害的,也太不拿程北當外人了,這都教!
「但我不同意。」
程北傻眼。
「他們教你這麼多,有沒有教你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能幹這些的。」周以橙問。
程北傻傻點頭,他們還說了。
睡覺這種事,必須得媳婦同意,否則就是強迫,媳婦會難受,他也不會爽,好事就變成了壞事。
「媳婦。」他可憐巴巴叫她。
「少來這套,我死也不會同意的!」周以橙無視他的撒嬌,立馬大步走到後面洗澡去了。
之前有幾天程北還能睡床上,現在他是徹底上不了床了。
程北好傷心,他感覺自己被那些人騙了!
……
人死後,每個第七天,家人都要去上墳燒紙,五七一過,以後只需要周年再去。
所以一般五七跟頭七一樣隆重,都說五七一過,逝者就是真的離開了,村裡有很多人都不約而同一起去給周立柱上墳了。
周以橙和程北早早就去了周家,跟他們一起收拾東西上山。
天氣越來越涼,上山的路也越發不好走。
等眾人一起到了周立柱的墳前時,才發現張家有好幾個人都在這裡。
秦梅看見張夢夢,立馬就想上前去問她怎麼樣,孩子還好嗎?
周以橙一眼掃去,秦梅踏出去的腳步又訕訕地收了回來。
周紅劍冷著臉走上前。
「這裡不歡迎你們!」
「對不起二弟!」張夢夢突然跪下來,一字一句泣訴道。
「我替紅陽跟你們道歉!都是他不好,是他不孝順,一時鬼迷心竅犯了錯,可無論如何,我們都是拿爸當親爹的,爸也是拿我們當親兒女的!」
「尤其是我,自我嫁到周家來,爸雖癱瘓在床,但也對我多有愛護,爸走了,我真的很難過,求你,就讓我來送爸最後一程吧!」
「走之前,爸說他最想看見的就是我這孩兒,大夫說,還有大半個月,我這孩兒就要出生了,到時候,我會用上爸取的名字,現在,我也只是想來送送爸,絕沒有別的念頭!」
張夢夢大著肚子跪在地上眼淚直流,眾人無不動容。
除了周以橙。
「你省省吧,你肚子裡的孩子跟我們家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你有句話說得倒是沒錯,爸的確是拿你們當親兒女看待,可你們有拿他當親爹看嗎?你們害死了爸,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你覺得跪在這裡哭一哭,就能抵消嗎?」
「張夢夢,你真的感謝梨子溝沒有派出所,不然你和周紅陽都得被判死刑!」
她絕不能讓張夢夢的鬼把戲成真,張夢夢會真的懺悔嗎?絕不可能。
還不就是看自己現在名聲盡毀,想趁著今天人多一舉洗白。
張夢夢見自己的想法被周以橙拆穿,她緊咬著唇,哭道。
「橙子,你誤會我了!我真的沒有,我一介婦人,哪來這麼大本事!事已至此,我也不怕你們笑話了,都是紅陽看自己沒當上隊長,才攛掇我去讓爸出面,可我不願意,他卻說我不願他就要打死我!」
她哭得幾乎要斷氣,人人都在竊竊私語。
「這周紅陽真不是個東西。」
「就是,一個女人哪有這麼大的本事,我看就是周紅陽狼心狗肺,害死自己老爹,還想讓自己媳婦背鍋。」
「難怪周紅陽要跑!」
……
「橙子,我能單獨和你說說嗎?」張夢夢淚流滿面問。
周以橙微眯雙眸,她不會覺得張夢夢是良心發現了想要告訴她那天的事情經過。
但張夢夢絕對想利用她是真的,只是不知道,她單獨和她說話,到底是想幹嘛。
大伯請來的道士在一旁催促。
「時辰已到,開始燒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