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大家都出門遛彎兒。
周以橙原本打算叫程北一起出去走走,結果還沒出門,就有客人登了門。
「橙子!」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子走進來,一把挽住她的手。
周以橙在記憶中搜索了一下,來人叫許霜,是村長的女兒,也是原主的好朋友,她一邊不動聲色把許霜的手拿下來,一邊淡淡道。
「好久不見。」
「橙子,你在埋怨我吧。」許霜滿臉難受。
「這段時間,真的不是我不來看你,是我媽,她不准我跟你見面,你知道她那人思想多迂腐,還好現在謠言都解釋清楚了!」
周以橙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
她之前被造謠的時候,連自家人都能將她棄之於不顧,更別說這些沒有血緣關係的朋友,在這封建的舊社會,實在太正常不過。
不過,作為原主記憶中最好的朋友,她卻覺得許霜有些避嫌過了頭,她要是有一個這麼好的朋友,不管原主發生什麼,都要拼命站在她這邊,給她支持和希望。
「沒事,我在程家挺好的。」她雲淡風輕道。
「我還是第一次來程家呢。」許霜一邊說,一邊打量程家的屋子,還朝正望著周以橙的程北看了好幾眼,她小聲道。
「這就是你男人啊。」
周以橙「嗯」了一聲。
「真是委屈你了,你媽他們怎麼能這樣!讓你嫁個傻子!」許霜為她感到忿忿不平。
「已經這樣了。」周以橙反正不是原主,她覺得怎樣都無所謂,不管在哪裡,只要能安身立命就行,而且說實在的,程家人比周家人簡直好太多了。
「橙子,你們……」許霜悄摸把兩根食指對在了一起,擠眉弄眼八卦道。
「那啥沒有。」
周以橙聽懂了,她看了一眼許霜,雖然原主跟她關係很好,但不代表她就要跟她關係很好。
她不想節外生枝,現在在所有人眼中,她是程北的媳婦,發生關係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儘管事實上他們什麼都沒發生,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真是便宜了這傻小子!你不會真喜歡上他了吧,他可是個傻子!」許霜不能理解。
「傻子又怎麼了。」周以橙反問。
「我覺得程北挺好。」
程北一直支棱著耳朵聽她們講話,別的沒聽懂,就聽懂了媳婦說他好。
隊長說的果然沒錯!
媳婦就是喜歡他!
他一下傻笑出聲。
許霜瞪了他一眼。
「你看他那傻樣兒!」
周以橙看向程北,程北呲個大白牙沖她笑,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傻。
許霜沒有多待,家裡把她管得很嚴,跟周以橙匆忙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跑著回家了。
「媳婦,她是誰?」程北等許霜走了才問。
「是我的朋友。」周以橙說完以後,又補充了一句。
「以前的朋友。」
「以前的?」程北撓了撓腦袋,分不清這有什麼區別。
「就是現在我不一定要和她當朋友了。」周以橙認真給他解釋。
程北終於聽懂了,意思就是以前是朋友,現在不是了。
周以橙把她自己和原主還是分得挺開的,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她不想為了原主去維繫以前的社交圈,她也耐不得這個煩。
朋友還是自己親自找得好。
如果她覺得許霜不錯,也許也有機會成為朋友,不過現在她沒什麼興趣,她不喜歡這種出事只會躲起來的朋友。
「那我們現在出去玩吧!」程北期待地看著她,剛剛媳婦就說要和他一起出去散步,他一直等著呢。
「行。」周以橙點頭。
兩人也沒走遠,下午天氣都還不錯,臨出門前天空已經布滿了烏雲,快到秋天,總是要下幾場雨的。
周以橙抬頭看了看天,隨後從地上摘了一根晴雨草。
她遞給程北。
「你捏那頭,我捏這頭,一起撕開,要是撕開之後變成一個框,就說明待會兒要出太陽,要是岔開了,待會兒就會下雨。」
程北很認真地聽著,然後小心翼翼捏住晴雨草的頭。
周以橙低聲道。
「開始撕。」
程北屏住呼吸,生怕把這細細的一根草撕爛了。
周以橙看到他無比認真的模樣,沒忍住問。
「你以前沒玩過?」
「沒有,沒人跟我玩。」程北如實回答。
周以橙一頓,心裡忽然就有點不舒服,她忽略掉,隨後把草撕岔開。
「岔開了岔開了!」程北激動道,也把最後一點撕完,他聚精會神地看著這根被撕開的草。
「媳婦,等下真的會下雨嗎?」
「你等著看唄。」周以橙抬起頭,微眯雙眸看了看這黑壓壓的天。
程北儼然把這當成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時不時就抬頭看天。
兩人散步回來的時候,天空突然就往下砸了幾個雨點。
程北摸了摸臉上的水,興高采烈。
「媳婦!下雨了!」
別人家都匆匆往外跑去收衣服,只有程北站在雨里高興地轉圈圈。
周以橙看著他,沒忍住彎起了唇角。
明明她是想哄他來著,怎麼到最後,她心情也好了起來。
其實原本周以橙是想打定了主意不管他的。
不管他生不生氣,也不管他會不會好起來。
可一看到他關切地望著她的那雙眼。
周以橙就做不到了。
她明明這麼冷血無情的一個人,偏偏無法做到對一個傻子無情。
「走了,回家了!」周以橙看了他一眼,立馬朝前跑了起來。
「回家!」程北高興點頭,跟在她旁邊一同奔跑。
兩人在雨里拔足狂奔,終於到了屋檐下,周以橙笑著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她下意識看向程北,程北也笑著看她,頭髮濕漉漉的,一雙眼也濕漉漉的。
周以橙心頭一跳,隨後撇開目光,她這才看到門檻上坐了一個女人,身邊大包小包,像是逃難來的。
「姐姐!」程北這時候也看見了,他先叫出了口,因為結婚那天,整個周家只來了周以桃一個人,所以他認識。
周以橙打量著面前這個女人。
周以桃有一張跟她很相似的臉,可這張臉上卻飽經風霜,布滿了細紋,一雙手也粗糙得不像話。
在她那個世界,她是獨生女,就連表兄妹堂兄妹也沒有,所以看著這樣一張臉,她心裡的感覺十分奇妙。
對於其他的周家人,在她心裡連陌生人都不如,秦梅跟她的母親也一點都不像。
可她現在看著周以桃,竟然產生了一種親切感。
而且她能清晰地分辨出這不是原主帶給她的,完全是她自己心裡生出來的。
「橙子,怎麼淋了雨,趕快進去換身衣服,我去把衣服給你洗了!」周以桃看見她,連忙站起來去抹她臉上的雨水。
周以橙看著她,下意識說了句。
「不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