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走回周以橙身邊，今天生產大隊發生的事，他其實完全不明白。
只知道賴家寶欺負了他和媳婦，現在他和媳婦贏了。
至於他們說的什麼，他完全聽不懂，現在看見大家都開心，他也開心。
程東和程南也忍不住復盤。
「橙子，你條理和邏輯都太清晰了。」
「是啊，環環相扣，讓賴家寶所有誣賴都現出原型！」
他們現在再回想每一個過程，都感到無比震撼，看向周以橙的目光不由得肅然起敬。
身為當事人的周以橙，倒是沒什麼感覺，反而覺得有些無奈。
在這個時代，女子的貞操就是天大的事兒。
但在現代社會，男女之間產生感情，不管是一夜情緣，還是相濡以沫，發生關係都是很正常的事。
倘若要專門去跟旁人講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睡了，還大肆宣揚，對方指不定覺得你有毛病。
八卦兩句還是很正常，可要鬧得這麼大，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在這個年代，完全不可能卻成了必然，不僅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去澄清解釋，嚴重的，甚至還要「對薄公堂」，就比如今天。
而且一個女人一旦在婚前跟另一個男人發生關係，那她就註定會被眾人所瞧不起，到了夫家，下場也只會更悽慘。
剛剛趙春華對程北說的悄悄話，其實她都聽見了。
再回想剛來這個地方時，估計也是因為她「破鞋」的身份，才會讓趙春華起了立威，並且讓她為整個程家服務的心思。
馮翠翠和林娟也是如此。
她們不是人壞，只是單純的受大環境影響，瞧不起她這個「浪蕩」的女人。
因為這段時日，她看整個程家的相處，其實還挺正常的，甚至比其他家庭要更加團結。
趙春華除了那有些封建的思想外，對家裡人其實很好，馮翠翠和林娟除了她頭一天來時對她做的事外，後面都挺好的，也很熱心腸。
當然也不排除她是用她的手段，才讓她們不敢再蹦躂，漸漸把她當成一家人。
這件事，她用了快一個月才做好，可今天謠言一澄清，趙春華對她的態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
周以橙並沒有一種終於打了個翻身仗的快感，也不覺得開心喜悅，尤其是看到眾人前後的反應後。
她只感覺心頭像是被蒙了塵，壓抑又沉悶。
說實在的，周以橙並不怪趙春華這前後不一的態度，這個時代就是如此，整個村裡的人都和趙春華想法一樣。
但她是真心不喜歡這種封建落後的氛圍。
她來這裡這麼久，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嚮往大城市。
儘管在這七十年代，大城市總歸還是要比梨子溝好一點吧。
……
程北在她身邊傻笑，一副打了勝仗的樣子。
周以橙偏頭看向他，心裡莫名湧出一股不舍的情緒，她有些納悶。
她怎麼會對程北感到不舍。
儘管程北對她很好，還不遺餘力地維護她——所以……才不捨得啊。
周以橙嘆口氣，走之前，還是想辦法幫程北治病吧。
這樣程北對她的好，她也能還清了。
回到程家以後。
趙春華親自下廚，還宰了一頭過年才能吃的雞。
之前被周以橙毀掉的糧食，整個程家已經沒有任何人再提，包括後來的吃食，也都是程東和程南兄弟二人去生產大隊賒來的。
這個月，程東程南兩口子都在拼命掙工分，有時候晚上的時間也不放過，否則年底的時候收支相抵，他們就會掛上赤字了！
偶爾馮翠翠和林娟還會埋怨周以橙，今天這事兒一過，哪還有半分埋怨，只覺得自己之前的行為實在過分。
周以橙沒想到，趙春華的手藝居然這麼好。
「咱們這雞，可是土生土長的山雞，那些城裡人想吃都吃不到。」趙春華端上來後，看向她。
「之前讓你在咱們家受苦了，結婚的時候也沒吃個好的，今天就敞開了吃！」
周以橙也沒扭捏，點了頭就開始埋頭吃。
程東和程南倒了一點酒，馮翠翠和林娟對視一眼，也都倒了一杯，隨後舉著杯子看向周以橙。
「橙子，之前實在是抱歉，今天我和林娟兒正式跟你道個歉，對不起。」馮翠翠道。
「橙子，對不起。」林娟兒不太會說話，只舉著杯子，滿臉不好意思。
周以橙一愣，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她一一碰過。
「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過去的事就過去了。」
其實她早就不在意了，她們先招惹她，她也還回去了，現在的糧食也是他們弄回來的，在她心裡，之前那事兒就是真的過去了。
馮翠翠和林娟二人聞言，卻是高興不已。
「程靈，你不說兩句？」程東看向自家小妹，之前就屬她對周以橙的敵意最大。
程靈這會兒也徹底知道發生了什麼，她誤會了周以橙，還各種針對，但小孩子臉皮薄，道歉的話是萬萬說不出來的，只扭捏道。
「周橙子，以後我的本子你隨便畫好了！」
「瞎叫！叫嫂子！」趙春華點她腦袋。
程靈嘟囔。
「周橙子哪有嫂子樣兒，那麼漂亮，叫嫂子都把她叫老了。」
這會兒大家都在說話，沒人認真聽她在說什麼，也不計較她的童言童語。
周以橙卻是聽到了，她衝程靈點頭。
「就叫我周橙子。」
程靈喜滋滋點頭。
周以橙好笑，這小屁孩兒還挺有意思。
酒過三巡，一家人把話都說開了，氛圍也越來越好。
程北見大家都喝酒，心裡也痒痒，在喝酒這塊兒，他和程靈一個待遇，那是不能挨。
畢竟是個傻的，都怕他喝醉了出什麼事兒。
程北沒喝的，只能偷偷伸手去夠周以橙的酒杯。
周以橙下意識就想阻止，但一看他小心翼翼嘗試的模樣，不由得笑出了聲。
程北立馬收回手緊張地看她一眼。
周以橙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偏過了頭。
程東和程南看見，立馬眼神示意她，程北在偷偷喝酒。
周以橙輕輕搖了搖頭，意思是就給他試一下，有她看著，不會出事。
程東和程南相視一笑，沒再管。
程北左右張望了一眼，見沒人注意他，他立馬高興地低下頭去抿酒。
好辣！
只一口，他就忍不住吐舌頭。
周以橙轉過來，他的臉被辣的通紅，鼻尖都冒出了汗，舌頭不停往外吐。
她看了兩眼，笑著笑著，眼睛不自覺落到了他被辣的通紅的唇瓣上。
她一愣，隨後迅速轉移目光，把程北喝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的確很辣，辣得她腦子都要不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