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來越大。
周以橙也越來越興奮。
「程北，你小時候來過嗎？」
「沒有，我很小的時候，爸就去世了，他只帶大哥和二哥進過山打獵。」程北臉上有遺憾，但這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只在他心裡泛起了一陣漣漪，他的注意力就到周以橙和程靈身上去了。
「程靈，你慢點，這裡雪很深。」周以橙看向她，沒忍住逗她。
「你這麼矮，小心被埋了。」
「我才不會呢！」程靈身上還背著獵槍。
話音剛落，她就一下跌落進厚厚的雪裡。
「哈哈哈哈哈！」周以橙直接笑出聲。
「呵呵。」程北也彎起了眉眼，隨後一隻手拎住程靈的脖頸，將人弄了出來。
程靈吃了滿嘴雪，鬱悶極了，這下不敢再嘴硬，只得乖乖跟在周以橙和程北身後，踏著他們留下的腳印走去。
三人到了和眾人約定的地方，大家也從四面八方趕到了。
李君言和許霜一塊兒，一眼就看到了周以橙。
平時在村里，周以橙都是穿一件厚厚的棉襖，頭髮也一般都是挽著，整個人看起來大方又利落。
今天周以橙因為帶著毛氈帽，扎了兩條辮子垂在胸前。
身上的衣服也是之前在市里購買的貂毛大衣。
她尖尖的下巴陷在毛茸茸的衣服里，一雙眼睛撲閃著，雪花落到她的眼睫上，濕了一片。
李君言看著這一幕，心跳得七上八下。
「周橙子！你也太可愛了吧！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你呢！」佟彤跑到她面前，笑盈盈捏了捏她的臉。
周以橙正在鼓搗程靈背後的獵槍，聞言沖她一笑。
「這樣穿熱乎！」
「你看你家程北，眼睛都看直了。」佟彤懟她胳膊。
周以橙抬眼朝程北看去。
程北臉還有點紅，今天的媳婦真的好美好美，他根本挪不開眼。
但這是他媳婦，他看他媳婦天經地義，不用害羞。
周以橙眨了眨眼。
怎麼就沒人說程北也好看呢！
戴著和她同款的帽子，穿著跟她同款的衣服，往這山中雪景里一站，跟時尚雜誌里的男模似的。
「大家都到了，我們趕緊分隊就進山去吧！」習丁山笑著招呼道。
加上程靈這個小不點，大家一行一共來了十五個人。
以前打獵的都是男人，那時候大家沒什麼娛樂活動，打獵這件事在梨子溝十分盛行。
現在國家漸漸發展，大家開始讀書學習，村里在縣市區的帶動下，也經常舉辦文藝比賽，看露天電影。
每個人都種田掙工分，也不再需要為生計發愁，打獵的人漸漸少了許多，但很多人家還是保留著一柄獵槍。
今天隊伍里男女的人數，幾乎是一半一半，習丁山提議。
「這片區域雖然說比較安全，都是一些小型動物，野兔，野狐狸，運氣好，還能獵到鹿。」
眾人聞言，眼睛裡都興奮地閃起了光。
周以橙更是豎起耳朵聽。
「但只有少數幾個人參與過打獵，我們如果全部都在一起打獵的話，效率會很低，我建議兩人一組，一男一女，男同志保護好女同志，大家覺得怎麼樣？」習丁山還是尊重大家的意見。
「好！」眾人一片叫好。
大家也不扭捏，有夫妻一對兒來的，就直接組成了一隊，獨身前來的，也很快搭配好了組合。
許霜想和李君言一組，可她從沒摸過獵槍，而且李君言的手現在還完全不能動，他倆要是一組，那根本就不是來打獵的，而是來挨凍的，她也怕自己一個人照顧不好李君言，整個人糾結極了。
習丁山看出來，便連忙道。
「君言，要不你跟我和佟彤姐一組，許霜就和周橙子程北他們一組。」
李君言不想自己成為別人的拖累，他和誰在一組，誰就得分出一點精力來照顧他。
他目前的情況，自己最清楚。
行動上雖然沒什麼大礙，但右手完全無法使用，身體有時候總會失去平衡摔倒。
他能看出來習丁山和佟彤今天興致都挺高的，有一種不拿頭籌不罷休的架勢。
他不想讓他們掃興。
「沒關係，我也打不了獵，就在附近轉轉，你們不用管我，我本來就是來看風景的。」李君言也連忙道。
周以橙聞言，看了一眼程北，眼裡有詢問的意思。
——我想和李君言一組，行嗎？
——要麼，我們五個人一組，你，我，李君言，許霜，程靈。
程北很不想答應，可是他沒有立場拒絕。
他清楚地知道媳婦心裡怎麼想。
要不是李君言給她擋了那一刀，現在她恐怕還躺在床上不能自理，能意氣風發打獵的人也不會是她，而是李君言。
程北在來的時候，其實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這一刻真的發生時，他心裡還是難受。
在場的人也都知道，人一多，根本打不了獵，動靜太大了，小動物都很靈敏，一聽到腳步聲，就跑遠了，所以兩個人一組，是最合適的，他們五個不可能在一組。
程北的目光里摻雜了很多情緒。
周以橙在心裡嘆了口氣，還是轉身對李君言道。
「李君言，我們一組吧，讓許霜跟程北一組！」
許霜眼睛一亮，這一趟，她總算不是白來了。
程靈眸子一轉，立馬舉手。
「我跟我嫂子一組！」
說完，她還轉過來拼命衝程北眨眼睛，表示自己絕對不會讓李君言趁虛而入的。
程北心裡稍微好受了那麼一點，他也想大方一點，可在這種事上，就是大方不起來，他不想承認，在媳婦面前，他就是很小氣。
習丁山見大家都沒有異議，一聲令下。
「開始！」
大家就都從四面八方進入了更深的山林之間。
許霜身上背的是村長以前用過的獵槍，她交給程北。
「你會用吧。」
「我也是第一次打獵。」程北如實道。
「那你不早說！我還不如跟君言哥一組，讓他指導我了！」許霜瞪他。
話音一落，程北就看見了一隻在雪地里跳來跳去的兔子，他毫不猶豫一槍斃命。
許霜咽了咽喉嚨。
「我收回剛剛的話。」
她高高興興跑去收兔子，裝在了背後的背簍里。
「這第一隻，就給周橙子吧！」
兩人一路打過去，收穫頗豐。
程北沉默地打獵，心裡不斷想著周以橙和李君言在一起會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