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陸寒年睡在醫院,照顧江小暖和江老太,小誠也在醫院睡,挨著爸爸媽媽他才能安心,但這晚上小誠睡得極不安穩,好幾次他翻身,沒摟到哥哥,小傢伙就驚醒了,摸了摸旁邊是空的,就委屈地扁著小嘴,看著特別心酸。
江小暖也沒睡好,雖然石金花說小諾不會有事,可沒看到兒子,她哪能安心?
再加上傷口疼得厲害,剛睡著就被疼醒了,一晚上睡得磕磕絆絆的。
大清早她就醒了,陸寒年也醒了。 ✦
「我們一起去找小諾。」江小暖在醫院待不住了,她也要去找,母子連心,說不定她能感應到小諾呢。
「醫生說你不能動,我出去找,肯定把小諾帶回來。」
陸寒年勸住了媳婦,去買了早飯,吃過後,便去學校接石金花,然後去山下找人。
八點左右,他們到了山腳下,就是賀曉飛跳崖的地方,孫建功的屍體已經被搬走了,留下了一灘血,賀曉飛依然沒有蹤影,荊紅海派人封鎖了山口,可這傢伙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一點動靜。
「小諾就是從這兒拋下來的。」陸寒年說道。
石金花閉上了眼睛,雙手朝天攤開,陸寒年沒打擾她,過了好幾分鐘,石金花才睜開眼,指向了北方,「在那邊!」
她感應到了小諾的氣息,就在北方,狀況很不錯,顯然是遇上了好心人了。
陸寒年大喜,朝著北方大步走著,石金花也不慢,兩人走了大約半小時,就看到了村莊,村口有條小河,清澈的河水潺潺地流著,有幾個婦人在河邊洗衣服,還大聲聊天。
「你們知道不?張家昨天撿了個小金童,哎呦,模樣可俊了,比年畫上的金童還俊,要不是我已經有三個兒子了,真想收養這孩子。」
「我也看到了,秀花去我家要乃喝,我兒媳婦不是剛生嘛,這孩子嘴還刁的很,死活不喝我兒媳婦的乃。」
「聽秀花說這小娃娃是天上掉下來的,真的假的?」
「真的,秀花她爹說的,他們父女拖了一車稻草回家,從山崖上掉下來的,這孩子也是命大,正好掉在稻草堆上,要是落在地上,准摔死了,這孩子身上穿的可是好料子,應該是城裡人,估計是殺千刀的人販子拐了,路上又扔了,造孽的。」
「呸……老天爺怎麼不收這些人販子,太可惡了,這孩子的爹娘還不知道多著急呢。」
……
幾個婦人拿棒槌使勁捶衣服,捶得砰砰響,但也沒蓋過她們的說話聲,陸寒年走到小石橋邊,全聽到了,心裡鬆了口氣,這些女人說的孩子,肯定是他家小諾了。
「大嫂,向您打聽個事,那個撿孩子的張家怎麼走?」陸寒年高聲問。
幾個女人吃了一驚,停下了捶衣服,好奇打量陸寒年,氣宇軒昂,還穿著襯衫皮鞋,一看就是城裡人。
「你問那孩子幹啥?」
有個女人卻心生警惕,以為陸寒年是扔了孩子的人販子,她聽人說,有些人販子打扮得人模狗樣的,比城裡人還像城裡人,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來。
而且這男人一來就打聽孩子,顯然沒安好心。
「我孩子昨天在這一片丟了,我已經找一晚上了,正好聽到你們在說孩子,就想碰碰運氣,是不是我兒子。」陸寒年耐心解釋。
「啊喲,秀花家孩子也是昨天撿的,沒準就是你兒子!」另一個婦人大聲說著,並沒懷疑陸寒年。
警惕心強的女人沒好氣地瞪了眼同伴,沖陸寒年嚷道「也不一定是你孩子,誰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呢,昨天剛丟了孩子,今天就找上門,沒準那孩子就是你丟的呢!」
她這麼一說,其他女人都警惕了,還有人想回村里叫男人,把陸寒年轟出去,可不能讓這壞蛋禍害他們村的孩子。
陸寒年哭笑不得,不過這些人警惕心強是好事。
「你們帶我去見孩子,我要是壞人,孩子肯定會哭,我如果是親爹,孩子肯定對我很親熱,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陸寒年勸道。
幾個女人商量了下,覺得陸寒年說的有道理,而且他們村子那麼多人,就算陸寒年是壞人也不怕,便答應帶他回村。
陸寒年鬆了口氣,跟在幾個女人身後,離張家越來越近了。
此刻張家挺熱鬧的,都是村里來看稀罕的人,村子不大,張秀花父女撿了個小金童的事,很快就傳遍了,大家都來看小諾有多俊。
「哎呀,這孩子真好帶,不哭不鬧的,要不我領回家養吧。」
「拉倒吧,人家親爸媽肯定是有錢人,瞧這翡翠鐲子,碧綠碧綠的,這是大戶人家才有的寶貝,這么小的孩子就戴上了,可見這孩子家裡是大戶人家,你養得起嗎?」
「這孩子嘴還刁的很,米糊糊都不吃,非要吃蛋羹,誰家養得起啊!」
張秀花捧了一碗蛋羹出來了,愁眉苦臉的,「雞蛋羹也不吃了,乃也不喝,這可咋辦啊!」
昨晚吃了一碗雞蛋羹,早上她又蒸了碗,結果小諾不肯吃了,全給吐了出來,沒辦法,她就抱著孩子去村里生了孩子的人家討乃喝,結果這孩子死活不喝,寧可餓著也不喝,真是個金貴娃。
「說明這孩子認娘,他只喝娘的乃,要不去買奶粉吧。」有人建議。
其他人沒好氣懟道「奶粉多貴啊,秀花哪買得起,你別出餿主意了。」
一包奶粉要七八塊,秀花家裡窮得叮噹響,連嫁妝都沒錢置辦,哪有錢去買奶粉。
「秀花別愁,孩子這還是不餓,餓餓就會吃了。」有人說道。
其他人都紛紛贊同,「餓三頓屎都吃,這孩子就是讓家裡養刁了,到了咱們村就得習慣苦日子,不能慣著。」
張秀花從屋子裡抱出了小諾,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才一晚上,這孩子就瘦了不少,臉都尖了,看得她怪心疼的。
「我咋覺得這孩子餓死都不會吃呢,挺有骨氣的。」張秀花自言自語道。
她反正就覺得這孩子不是一般人。
「劉嬸,奶粉多少錢一包?」張秀花下定了決心,不能餓著孩子。
「秀花你可別犯傻,奶粉七八塊一包,你為了個撿來的孩子花這冤枉錢幹啥?不值得!」大家紛紛勸說。
「能掉到我家車上,也是我和這孩子的緣分,總不能餓死這孩子吧,七八塊我還拿得出來,我去供銷社買,劉嬸,你家自行車借我騎啊!」
張秀花其實也心疼,可她就是不忍心看著小諾挨餓,家裡總共就十塊錢存款,她一毛一毛攢起來的,準備結婚時置辦件新衣服,現在索性給孩子買奶粉吧,她穿舊衣服出嫁也沒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