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陸寒年生日還有三天,江老太準備了不少硬菜,豬牛羊雞鴨魚蝦蟹等,天上飛的,江河海里的都齊全了,老太太還想弄些野麂子肉,老家山上還有野麂子。
村里經常有人會去山上下套子,隔三差五都有收穫,像麂子,野兔,野雞等,有時運氣好,還能打到野豬呢,野豬肉太膻,麂子肉還不錯,江老太想回老家弄一隻來,給大家嘗嘗鮮,被江小暖阻止了。
「又騷又膻,沒什麼好吃的,弄些豬牛羊肉就夠了,用不著嘗這個鮮!」
江小暖不想吃野生動物,人工養殖的肉都吃不完,何苦去禍害野生動物,大自然生存環境惡劣,每一個野生的小動物,能夠生存下來,並且長大真的很不容易,除了它們的天敵外,還要防備更可惡的人類,這些小動物怪可憐了,還是放它們一馬吧。
而且野生動物確實味道不好,膻氣很重,沒有家養的好吃,江小暖很想不明白,那些愛吃野物的人,究竟是圖啥?
圖肉騷?
那直接喝尿好了,還吃啥肉啊!
周阿嬤也贊成,「野外的動物細菌多,吃了會得病。」
她沒有動物保護的概念,只是單純地害怕吃了長滿細菌的野生動物後,會影響她長命百歲,老太太現在可養生了,晚九點睡,早七點起,雷打不變,晚睡一分鐘,都怕減壽一小時。
江老太撇了撇嘴,沒敢反駁,都是她惹不起的人。
但她覺得,孫女就是跟著周老太婆後,學了一身臭毛病,什麼隔夜菜不能吃,野生動物有細菌,雞蛋不能生吃,吃個蘋果還得削皮,怕有農藥,喝點生水還大驚小怪,鹹魚鹹肉雪裡紅也不讓多吃。
嘁,窮講究,她這大半輩子都喝的生水,吃的隔夜菜,鹹菜幾乎每天吃,身體照樣好的很,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吃,人活著還有啥意思?
乾脆出家當尼姑得了。
這些話江老太不敢說出來,只敢在肚子裡發發牢騷,而且也不敢不聽,誰讓她一個都惹不起呢。
「還得訂個生日蛋糕,過生日就得正式些。」周阿嬤興致很高。
她一直都是講究人,年輕那會兒更講究,現在好糊弄多了,但也還是個精緻挑剔的老太太,很多思想比年輕人還超前些。
「可哪裡有做生日蛋糕的?」江小暖有點愁,她老早就想到生日蛋糕了,可惜現在沒有專門的蛋糕店,也可能有,只是海城這麼大,她一時間找不到。
周阿嬤卻很淡定,「蛋糕我來辦,到寒年生日那天,肯定有個大蛋糕。」
「姨婆,你知道哪裡有蛋糕店?」江小暖好奇地問。
「我認識個西點師傅,他做蛋糕手藝不錯。」
周阿嬤淡淡地說,口氣有些惆悵,時光過得太快了,她認識這個師傅時,人家還是個小學徒工,人沒桌子高,跟在大師傅後面可憐巴巴的,過去幾十年,往年的小蘿蔔頭變成大師傅了。
「姨婆,不會又是你的老朋友吧?」
江小暖頓時來了興趣,她發現姨婆認識的人挺雜,三教九流都有,這兩年姨婆和這些人又開始往來了,還給陸寒年公司介紹了不少生意呢。
周阿嬤笑了笑,「老朋友算不上,我年輕時喜歡吃一家西點店的點心,每天喝下午茶,都是這家店的,有時候也去這家店裡吃,和他們店的大師傅關係還不錯,我說的這個西點師傅,當時才十來歲,一點點高,還笨手笨腳的,總挨師傅的罵。」
她嘆了口氣,感慨道「要說現在有些體制還是蠻不錯的,學徒的待遇比以前好多了,不用挨打挨罵,以前的學徒就是免費僕人,給師傅白幹活的,能不能學到手藝,得看徒弟有沒有悟性了,我那天去吃點心時,正好看到大師傅在罵這小徒弟,
罵得挺凶,小徒弟眼淚汪汪,縮頭縮腦的,看著怪造孽,我就幫著說了幾句,之後我再去店裡,還讓這小徒弟給我服務,慢慢地這小徒弟在師傅面前也站穩腳跟了,後來打仗,這家店關門了,我也沒再見到這小徒弟,去年偶然碰上了,人家現在是點心工廠的技術總監了。」
「點心工廠?姨婆,不會是收購你玫瑰花的那家廠吧?」江小暖問。
周阿嬤笑著點頭,所以她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說話都輕鬆些,不像和江老太婆,說半天這蠢老太婆都聽不懂,氣死個人。
江小暖笑著說「那可真是緣分呢!」
周阿嬤輕嘆了口氣,可就不是緣分呢。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真的很玄妙,以往和她姐妹相稱的好朋友,出事後都跑得沒影了,反而是她不經意間幫過的一些小人物,倒一直記得她的好。
恬恬爺爺的玫瑰園越辦越大,玫瑰花收成很不錯,但銷路是問題,周阿嬤誇下海口了,就自己硬著頭皮去找銷路,賣出去欣賞肯定不行,現在的人沒那個閒情逸緻,周阿嬤決定去點心廠打聽,玫瑰花可以用來做點心的。
找了幾家都沒門路,偏偏有一家最大的點心廠,她就遇上了那個小徒弟,現在是點心廠的技術總監,進貨的原材料都得他說了算,周阿嬤沒認出這小徒弟,但人家卻認出了她,還請她去辦公室坐。
看了她帶來的玫瑰花後,那個小徒弟便作主收下這批玫瑰花,還簽了供貨合同,只要玫瑰花品質能保證,廠里就收購,解決了周阿嬤的難題。
又過去了兩天,第二天就是陸寒年的生日了,江老太已經開始準備起了,提前做了一些點心,還有扣肉等,第二天蒸一蒸就能吃。
這天早上,江老太提著一籃子菜,興沖沖地回來了,另一隻手還提著兩條活蹦亂跳的鱸魚,走得飛快,明天才清蒸,死了就不鮮了。
「江阿嬤,天天都買這麼多好菜,你家是要辦啥喜事呢?」有街坊大聲問。
「我孫女婿明天生日,請朋友來家裡吃飯,我孫女婿朋友多,要搞兩大桌呢,可不得多買些菜。」江老太邊走邊說,腳步沒停。
「你家小陸交際真好,難怪能掙大錢。」街坊們口氣羨慕,眼睛盯著江老太手裡的兩條肥鱸魚,這麼肥的鱸魚,蒸了肯定很鮮吧?
「你兒子也不差嘛,都一樣的。」
江老太有口無心地客套了幾句,畢竟是天天相處的街坊,凡爾賽過頭太影響鄰里感情,她健步如飛地回到家裡,將兩條鱸魚扔進盆里,魚兒立刻游來游去的。
弄堂角落探出個鬼鬼祟祟的男子,聽到了江老太和街坊的談話,轉身就出了弄堂,他要回去匯報新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