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歲了,老班長的女兒,老班長當初救過我。」陸寒年解釋。
四戶人家,他最關注的就是老班長家,他剛去b隊時,一點都不服管教,老班長就像老大哥一樣教他規矩,一點一點掰正他的壞習慣,後來一起去前線,他第一次參加戰爭,什麼都不懂,老班長教了他很多,還把他從炮彈下救下來。
老班長的女兒,他不可能不管的。
所以其他三戶人家是十塊錢一個月,唯獨老班長家是十五塊,這點錢現在對他來說,其實不算什麼,九牛一毛而已,多寄些也是應該的,但陸寒年卻對老班長的妻子有點意見,總覺得那女人不是安分人,所以不敢多寄錢,怕錢多了心也就大了。
「那小姑娘得的什麼病?要不要緊?要不然接到海城來治吧?」江小暖想得細一些,農村那邊醫療條件差,海城醫療條件好,老班長救過她男人,自然要幫忙治好老班長的女兒,於情於理都是應該的。
「她媽說是先天體弱,每個月都要感冒咳嗽,去醫院打針吃藥,不是大病。」陸寒年皺了皺眉。
他見過那個小丫頭,小時候看著挺壯實的,膽子也大,和她媽來b隊探親,他還帶小丫頭去山上玩,看著不像是先天體弱。
不過他也沒說自己的疑心,現在媳婦懷孕了,不能讓她為這些事操心,那女人再不靠譜,終歸也是親媽,總不至於對孩子不好吧,就算是找藉口多要些錢也沒啥,二十塊錢他給得起,只要能好好養大孩子就行。
「總是打針也不好,你要不打電話說說,讓她媽帶孩子來這邊好好看看,總生病總是有原因的。」江小暖皺緊了眉。
七八十年代因為打針出事的孩子很多,抗生素濫用,劑量也掌握不好,尤其是農村衛生所,赤腳醫生水平不行,都沒正規培訓過,出事更多,這個老班長的女兒住在農村,可別因為打針出事了。
「行,我一會兒打電話過去問問。」陸寒年答應了。
要不是江小暖懷孕,他都想抽空去趟老班長老家,親眼看看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小時候活蹦亂跳的小丫頭,現在怎麼天天上醫院了,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他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老班長留下兩個孩子,女兒九歲,還有個兒子現在應該兩歲了,挺壯實的小男孩,可惜老班長出事的時候,沒能親眼看到兒子,臨死的時候還在念叨這孩子是男是女呢。
陸寒年心裡一酸,決定一會兒問問清楚,再問問小兒子的情況,那邊要是治不好,還是接過來治的好。
到了教室門口,其他同學都已經到了,他們都已經習慣陸寒年這個四孝丈夫了,每天都送江小暖來上學,放學再接回去,風雨無阻,這噓寒問暖的樣子,讓班上女同學羨慕極了,難怪江小暖早早就結婚生娃,這麼好的男人她們也願意啊。
「這些點心一會兒餓了吃。」
陸寒年點心塞到書包里,今天帶的是桃酥和雞蛋糕,還有一個蘋果和桔子,補充維生素,醫生說多吃水果小孩聰明,江小暖每天都會吃一些,還喝牛奶補鈣,營養特全面,醫生都夸孩子發育得很好。
「知道了,你快走吧。」
江小暖有些不好意思,催陸寒年走,林靜過來了,打趣道「放心吧,我幫你看著,你們兩口子就別搞十八相送了。」
「費心了。」
陸寒年誠懇道謝,一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面對外人他向來是冷著臉的,林靜看他這樣,便覺得沒意思了,每次調侃,陸寒年都是面無表情,搞得她自己都沒勁了。
等他走了後,林靜小聲問江小暖,「你男人在家也是這個樣子?」
「當然不,我老公很有情趣的,只對我一個人。」
江小暖傲嬌的小神情,把林靜酸得夠嗆,嗤了聲,她可真看不出陸寒年會是有情趣的人,江小暖肯定是死鴨子嘴硬,如果她和席若思好了,席若思肯定比陸寒年有情趣。
林靜臉不由紅了,腦子裡想到了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趕緊甩了下頭,把這些畫面都甩出去了,等把席學長拿下了,她就可以實踐了,光想沒勁兒。
陸寒年去了郵局,打到了老班長村里,「我找李淑珍。」
李淑珍是老班長的遺孀。
「稍等啊。」
電話掛了,要去喊人,至少得等五分鐘,陸寒年多等了些時候,七八分鐘後才打過去,接電話的卻不是李淑珍,而是個小女孩,聲音顫抖,像是在哭。
「是陸叔叔嗎?」女孩的哭音揪人,陸寒年心一下子緊了,試探問道「巧巧?」
「陸叔叔,我是巧巧,媽媽……和叔叔他們在打架……」
女孩正是老班長的女兒魯巧珊,哭哭啼啼地說了緣由,陸寒年皺緊了眉,小女孩說得不太清楚,但大概也能猜到,李淑珍和老班長的弟弟打架了,沒空來接電話,才是巧巧來接的。
「陸叔叔,你能帶我去找爸爸嗎?我想爸爸了……」女孩哭著哀求,她現在還是不信爸爸死了。
「巧巧,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陸寒年放柔了聲音,小丫頭哭得這麼可憐,難道是在村里受欺負了?
他不禁有些惱火,李淑珍是怎麼當媽的,他一個月十五塊錢,還有二十斤糧票,在農村其實能生活得很好了,養大一兒一女完全沒問題,怎麼還讓巧巧受人欺負?
而且打架又是怎麼回事,陸寒年眉頭擰得緊緊的,這個李淑珍太不靠譜了,聽巧巧的口氣,感覺這孩子過得並不好。
「陸叔叔,我想爸爸,你讓爸爸來接我好不好?」
巧巧怯生生地說著,但很快就響起了訓斥聲,「誰讓你來接電話的,死丫頭你皮癢了?」
陸寒年眉頭更緊了,話筒那邊傳來了巧巧的嚎哭聲,還有罵聲,不由怒火中燒,這尖叫聲是李淑珍,她居然是這樣對巧巧的,不行,他得去一趟老班長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