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笑了笑,並沒跟著附和,而是轉移了話題。
「寒年媳婦挺厲害,那嘴跟說相聲的一樣,寒年是個木頭疙瘩,媳婦找的不錯。」
「我看那漂亮媳婦挺護寒年的,這孩子以前吃了不少苦,是有後福的。」
「陸志國和萬金桂……唉……造孽喲,那個大老婆真是命苦。」
村民們邊說邊搖頭,雖然沒見過顧清雅,可還是很同情她,唉聲嘆氣的, 心裡的天秤不由自主就移到了陸寒年這邊。
陸寒年一手提著禮物,一手拉著江小暖,陸家在村尾,住在半山坡上,是二層樓房,雖然不新了,可在村里還是很引人注目,畢竟村里大部分房子還都是土坯房。 ✸
陸志國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臉色陰沉得可怕,他想到了以前的很多事,他不想回憶,可腦子不受控制,自動涌了出來,像潮水一般。
烏吉明找他其實不是要顧清雅的命,而是為了顧家的財產,讓他去問顧清雅那些東西的下落,陸志國卻惶惶不可終日,每天過得提心弔膽,生怕會被人帶走審查。
他陸家根紅苗正,世代清白,十八代都是貧農,他怕陸家被自己牽連,那他就是陸家的罪人了。
正好那個時候他和萬金桂打得火熱,他和萬金桂是同鄉,老早就有婚約,如果他沒去當兵,結果就一定是留在村子裡,和萬金桂結婚生子,就像他的兩個弟弟一樣,面朝黃土背朝天地生活著,也不會有現在這些麻煩事了。
可他從懂事起後,就不甘心留在山溝溝里了,所以無時無刻都在尋找機會出去,在和萬金桂訂婚後的三個月,正好b隊徵兵,他被選上了,順理成章地去了b隊。
再之後,他便轉業了,去了分廠當工人,萬金桂還在老家等他,陸志國卻遇上了美麗溫柔的顧清雅,他的心一下子就沉陷了,將老家的萬金桂忘得一乾二淨。
他沒和顧清雅說家裡有未婚妻,發動了攻勢,不到半年就拿下了,顧清雅不想大辦,只和他去領了證,再請單位的同事喝了幾杯水酒,之後就一起生活了。
陸志國唇角不由上揚,他和顧清雅結婚後如膠似漆,恩恩愛愛,可好景不長,萬金桂找了過來,她還沒結婚,陸志國心裡有愧,就想辦法安排萬金桂在分廠當臨時工,私下裡也和萬金桂有來往。
正好那個時候顧清雅懷孕了,陸志國心裡憋著火,再加上萬金桂有心勾引,他們就自然而然地滾在了一起,不過廠里沒人知道,顧清雅也不知道。
陸志國慶幸之餘,還有些得意,齊人之福當然美的很,他算盤打得很好,顧清雅是大夫人,萬金桂就是如夫人,只要他一碗水端平,肯定不會有矛盾的。
可他卻忘記了,沒有一個女人會甘心當地下情婦的,更何況萬金桂這種心狠手辣的毒婦,她嫉恨顧清雅搶走了她男人,更嫉恨顧清雅比她美比她有文化,天天晚上都拿針扎小人,恨不得顧清雅早死了給她挪位子。
萬金桂得知了顧清雅的身世,便起了毒心,天天在陸志國耳邊吹風,還恐嚇他,陸志國本就是自私自利的人,被她嚇得更加驚惶,於是就下定了決心,和萬金桂商量好了計策,除去顧清雅的性命。
至於顧家的那些財產,那個時候陸志國真沒起貪心,那個年代越窮越光榮,越富越倒灶,那些財產是催命符,他可不敢要。
陸志國專心想事,沒注意到腳下的坑,一不小心就踉蹌了下,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幸好他身手還算靈活,摔下去時穩住了,沒滾下山坡。
聽到後面的動靜,江小暖回頭看了眼,見到狼狽摔在地上的陸志國,半天都沒爬起來,冷哼了聲,並不打算去扶他。
還諷刺道「我婆婆在天上看著呢,走路小心點兒!」
陸志國後背一寒,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張美麗慘白的臉,還有如同紅藻一般密集的血,濃重的血腥氣又粘又稠,將他緊緊包圍著,透不過氣來。
本來已經站了起來,他這一驚,身體又失去平衡,再次摔在地上,這回終於滾下山坡了,可惜坡度不陡,還有茅草緩衝,陸志國並沒受傷,只是一點皮肉傷,臉上也有些傷口,看著狼狽不堪。
江小暖嗤了聲,拽了陸寒年就走,不管陸志國的死活了。
陸志國自己慢慢地爬了起來,手心擦了好幾道傷口,臉上也有,還好冬天衣服厚,身上並沒傷,只是腰那兒扭了下,隱隱作疼,腳踝那兒也是。
抬頭看到前面的倆人,陸志國臉色更陰沉了,死死地咬著牙,咯咯地響。
逆子!
但他還是強壓下了怒火,小兒子已經廢了,他不指望了,他得和大兒子修復關係,搞點錢花,還有顧家的那些寶貝,他也要弄到手。
陸志國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臉色慢慢變得平靜,身上沾了不少茅草,頭上也是,臉上手上還有擦傷,看著好不可憐。
陸寒年和江小暖已經到陸家了,萬金桂抓了把瓜子在門口曬太陽,看到他們倆立刻變了臉色,冷笑道「喲……是什麼西北風把你們給吹過來了,稀客啊!」
老二媳婦也在外面,見到陸寒年趕緊迎了過來,再看到他手上提著的禮物,笑容更真誠了,「寒年來了啊,這是你媳婦吧?長得可真俊啊,你也是的,結婚那麼大的事,怎麼不和家裡說一聲,我們都不知道,快屋裡坐啊!」
陸寒年扯了扯嘴角,算打過招呼了。
他和陸家人感情很淡,小時候陸家人都是看菜下碟,對陸懷年熱情備至,對他則愛理不理的,當然也沒罵過他,只是不太管他,他去b隊後,就再沒回過老家了。
「是二嬸吧?我是小暖,陸大哥的媳婦,結婚本來是要叫上叔叔嬸嬸的,但你們不是忙嘛,而且自家人用不著太客氣,而且論理也應該是我們當小輩的來看你們的,這不趕上過年就來了嘛。」
江小暖笑盈盈地說著,陸二嬸被她哄得眉開眼笑,心裡對她的印象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