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老人家在村裡面,木房是新修過的,也是寨子裡最好的,石龍領著他們進了屋,裡面收拾得很乾淨,還有收音機。
不過江小暖很懷疑,這個大山裡面能收到信號?
石龍見她的眼睛看向收音機,就解釋道「寨子裡沒信號,要跑到山頂上才有,我早上聽聽新聞,了解外面的事。」
如果不是爺爺非讓他回來,他現在還在外面,不過他也打算回來,想帶領寨子的人一起發家致富,他和大祭司的想法一樣,爺爺的思想太守舊了,寨子再這樣搞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滅絕。
他勸了爺爺很多回,勸一次挨一回打,爺爺太固執了,還罵他在外面學壞了。
「那你豈不是每天都要爬到山頂聽?」江小暖驚訝地看著這男人,為了聽收音機,每天爬那麼高的山,值得嗎?
石龍笑著點頭,「是的,除了下雨天,不聽收音機我就成了瞎子聾子,生活很沒勁。」
江小暖不禁心生佩服,這男人很有毅力,還有遠見,寨子如果交到石龍手裡,應該會搞好,黑臉老人已經落伍了。
壽總眼睛一亮,他看到了生機。
石龍就是生機。
這後生想讓寨子改革,但他沒錢,他和桑華恰好有錢,只要這筆仇怨化解了,出錢絕對沒問題。
石龍母親準備了豐盛的晚飯,都是山里特產,紅燒野豬肉,麂子肉,野兔肉,還有蛇肉,擺了滿滿一桌,味道也很不錯,就是屋子裡嗆人了些。
寨子裡沒有蠟燭,也沒有煤油,都用的松油火把,光線倒還好,就是松煙特別嗆人,喉嚨痒痒。
「咳咳……」
江小暖背過身咳嗽,松煙太嗆了,這裡的人天天這樣過,怎麼受得了啊。
石龍不好意思道「我們從小都用這個,習慣了,寨子裡沒有蠟燭。」
「沒事,是我喉嚨比較敏感。」
江小暖也怪不好意思的,她太嬌氣了。
黑臉老人哼了聲,對江小暖的嬌氣很看不慣,他活了幾十年,都是這樣過的,松油火把蠻好,是這些城裡人不好。
吃過了飯後,大祭司又提起了花姑的事,黑臉老人冷聲拒絕,「這事不用再提,我不會放過他們一家!」
按照寨子裡的規矩,桑家人都必須死!
大祭司冷笑了聲,嘲諷道「你想怎麼報仇?你去得了港城嗎?你買得起飛機票?說大話誰不會,你個窮鬼連煙都買不起!」
黑臉老人氣得起了身,怒目直視,大祭司才不怕他,和他大眼瞪小眼,還不住出言諷刺「不服氣你也得承認,你就是窮,你們全寨子加起來的錢,都買不起一張飛機票,你連港城在哪裡都不知道吧,老子跟你說,老子剛從那邊回來!」
大祭司拿手蘸了水,在桌上劃了起來,一邊劃一邊說「在最南面,隔著千山萬水,你要先下山,走七八十里路到縣城,再從縣城坐汽車到省城,再坐飛機到羊城,然後再坐汽車去港城,這一路上要花好多錢,你沒錢。」
黑臉老人死咬著牙,這糟老頭子特麼說的是事實,他真沒錢。
可這仇就不報了?
「我沒錢報不了仇,就讓我孫子報,世世代代傳下去,這筆帳總有一天會清算!」黑臉老人咬牙切齒地說。
害死了他堂侄女,這是生死大仇,他要留下遺言,讓子子孫孫都記住報仇。
大祭司嗤了聲,「還世世代代?你們寨子現在這個鬼樣子,還能傳幾代?恐怕等滅絕了,這仇都報不了嘍!」
「你說什麼?」
黑臉老人變了臉色,惡狠狠地瞪著大祭司。
大祭司才不怕他,冷笑道「我說的不是事實?你別在老子面前裝這個死人臉,老子可是來幫你們寨子發家致富的,喏,這個害死花姑的畜生,家裡賊有錢,這畜生隨便你們處置,其他人就算了,冤有頭債有主對吧,那畜生他爹說了,只要你們願意化解,他願意給寨子修學校蓋醫院,以後孩子們就不愁沒處上學了,生病了也不用擔心看不上病了,多好的事,你何苦死守著舊觀念呢?」
石龍面色微變,欣喜地問「您說的是真的?」
大祭司哼了聲,傲嬌道「老子啥時候說過假話,這可是老子替你們爭取來的,你們想想,就算你們能弄死這一家子,你們寨子還是窮得屎都屙不出,外面的姑娘不想嫁進來,寨子的後生娶不到媳婦,寨子最終只能滅絕,這是你們想看到的?」
他頓了頓,又說道「與其死犟,還不如想開點,只弄死那畜生一個,接受桑家的賠款,先把寨子搞好,日子好過了,外面的姑娘後生才會願意進來嘛,要不然你們這個窮酸樣,誰願意進來吃苦?」
石龍聽得不住點頭,他和大祭司的想法太一樣了。
黑臉老人卻還是很固執,守舊了幾十年,不可能一下子就被說服,大祭司氣得就要脫鞋子抽人,被石龍攔住了,畢竟是親爺爺,雖然固執了些,但卻是真的一心一意為了寨子,只是方法用錯了。
晚上,江小暖他們都住在了寨子裡,石龍家住不下,她和陸寒年被安排去了石龍堂叔家,也就是花姑的哥哥嫂嫂,她父母已經過世了。
雖然家裡收拾得還算乾淨,可江小暖還是睡不好,總覺得屋子裡有股霉味,身上也痒痒,一晚上輾轉反側,天快亮時才合了會兒眼,起來時腦袋暈沉沉的,打不起精神。
「你再睡會兒吧。」陸寒年心疼媳婦,反正白天也沒什麼事。
江小暖搖了搖頭,別人家作客,不好意思睡懶覺,而且黑臉老人本來就對他們一群人有意見,不能讓他再說他們不懂禮數。
最重要的是,這兒她真睡不習慣,現在她只希望快點解決桑家的事,趕緊回海城,她要睡上三天三夜。
早飯是在石龍家吃的,這邊早上也吃乾飯,昨晚的剩菜熱了下,煮的新鮮飯,乾巴巴的,江小暖和桑華他們都吃不慣,陸寒年倒吃得挺香。
剛吃過早飯,一個中年男人滿臉焦急地跑了過來,指手畫腳地說了一通,司機在一旁翻譯「他父親得了急病,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