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暖去車間巡視了一圈，工作氣氛相當好，沒一個偷懶的，因為是計件工資，幹得多拿得多，大家都有積極性。
「江總，我能讓我家孩子來打雜工不？」陳大嫂鼓起勇氣問。
剛才她聽梅廠長說，讓她們發動周圍的親戚朋友來幹活，她就想讓孩子來打雜工，一是鍛鍊下孩子，讓他們知道賺錢不易，二就是讓孩子掙些零花錢。
雖然她現在工資高，可家裡負擔太大了，能多掙些終歸好些。
江小暖停下了，打量了幾秒，認出了陳大嫂，比前幾年老了不少，服裝廠幹活很辛苦，通宵加班是常事，陳大嫂掙的錢，每一分都是血汗錢。
「當然可以，孩子也是計件，干多少拿多少。」江小暖笑道。
「那肯定的，不幹活哪有錢呢，那我明天就讓孩子來幹了，江總放心，我家孩子不會鬧的。」陳大嫂高興極了，還保證自家孩子不會影響其他人。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關心問道「你有三個孩子吧？準備讓哪個孩子來幹活？」
「大閨女和老二，老三在家照顧他爸。」陳大嫂很感動，沒想到江總那麼忙，還能記住她家裡的。
「我聽梅廠長說，你家大閨女要考大學了，準備考哪裡？」
陳大嫂不好意思說道「還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她自己想考海城師範大學，學費便宜，畢業就能當老師，這孩子懂事，是想減輕我負擔。」
「當老師很好，受人尊重，工作也穩定，以後找對象也行俏。」江小暖開玩笑道。
陳大嫂樂了，「我也是這樣想的，咱們普通百姓，也不求大富大貴，就只圖平安穩定，只要她能考上師範大學，我就安心了。」
「讓孩子好好學，和她說，如果考上大學，廠里有獎金髮。」江小暖提前透露了消息。
陳大嫂愣住了，不敢相信地問「江總，考上大學發獎金？」
「對啊，剛才江總和我說的，我還沒來得及發通知呢。」
梅朵走了過來，大聲說道「大家都聽好了，江總說了，家裡孩子如果期末考試班上前三名，廠里都有獎勵，孩子考上大學的，發一千塊獎金，回家和孩子們說，好好學習，爭取拿到獎金啊！」
「真發錢？梅廠長，發多少啊？」
車間一陣喧譁，大家停下手裡的活，興奮地問。
「不說了嘛，考上大學發一千塊。」
「是班上期末考試前三，我家孩子這學期期末考試考了全班第一呢。」說話的女工神情特別驕傲，她累死累活地幹活，就是為了孩子能有出息，孩子學習好，她再辛苦心裡都是甜的。
梅朵大聲回道「第一名獎一百塊，第二名五十，第三名三十，但成績必須真實，要是弄虛作假，雙倍扣除啊，到時候可別怪廠里不留情面！」
「那肯定的，學習可不能弄虛作假，考大學時誰給你抄啊！」
「梅廠長，這學期算嗎？」
「算的，回頭拿著孩子的成績單去財務室領獎金。」梅朵回道。
有幾個員工開心地叫了起來，這是家裡孩子學習好的，其他員工嫉妒極了，因為他們家孩子學習不行，拿不到獎金，以後他們也要對孩子學習上心些，爭取拿到廠里的獎金，這錢可不能泡湯了。
陳大嫂激動得語無倫次，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家大閨女成績挺不錯，老師說只要正常發揮，考大學肯定沒問題，有了這一千塊獎金，她的負擔能輕不少，江總太體貼員工了，這麼好的老闆天下難找了。
這個好消息就像打了強心劑一般，本有些疲累的員工們，又精神抖擻地幹活了，再辛苦幾天就能放假了，到時候他們要一覺睡到大天亮，好好休息下。
下午，江小暖接到了她奶奶的電話，「小暖，陸志國過來了，還提了不少禮物，說來看孫子，你說我要不要趕他走？」
江老太猶豫不決，主要是陸志國提的禮物都挺貴重，她打不出手。
「你先接待著，我馬上回來。」
江小暖掛了電話，摸不清陸志國的來意，但肯定沒安好心。
她沒給陸寒年打電話，年關陸寒年那邊忙得跟陀螺一樣，這種糟心事就不和他說了。
陸志國坐在客廳，腰挺得筆直，這男人比幾年前年輕了不少，看起來春風得意，相貌堂堂，誰能看出他是個人面獸心的畜生呢。
「江阿嬤，好久沒見了，你看起來越來越年輕了。」陸志國很會說話，如果他想討好一個人，絕對會把那人哄得暈頭轉向，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江老太此刻就是這樣，被哄得眉開眼笑，飄飄然的，甚至還覺得以前對陸志國可能太偏見了，其實這人還是不錯的嘛。
或許以前那些事是誤會呢？
「喝茶吧。」
江老太泡了上好的明前茶，算是對陸志國提來禮物的尊重，面上還算矜持，沒倒貼著和陸志國說話。
「江阿嬤，寒年和小暖對我有些誤會，唉，以前的事說不清啊，都幾十年了，那個時候您是知道的，亂的很，人也跟瘋了一樣，很多事我是迫於無奈啊！」
陸志國唉聲嘆氣地倒苦水，他這人不僅會哄人，還會演戲，比影帝還厲害些。
江老太心有戚戚地點頭，「那幾年是真的亂，唉，幸好現在好了。」
陸志國斜睨了眼，試探問道「我好久沒見到孫子了，他們在家嗎？」
「不在家，跑出去玩了，這倆孩子家裡待不住。」江老太實話實說。
小諾和小誠幼兒園放假了，家裡哪待得住，成天就跟猴子一樣，上竄下蹦的，一邊跟著江大寶，一邊則跟著進寶，兩大護衛守著，去哪都沒事。
陸志國心思一動，問道「是在附近玩？」
「嗯，肯定不讓去遠的地方，孩子還小呢。」
「對，現在外面壞人多，車子也多，太危險了，孩子身邊沒人跟著？」陸志國假意關心地問。
「他們外公跟著呢，你再等會兒，小暖要回來了。」
江老太見陸志國一口茶都沒喝，就說「你怎麼不喝茶，這可是明前茶，很香的。」
凝神想事的陸志國，被打斷了思路，笑了笑，啜了口茶，確實挺香，但他現在心思不在喝茶上，打聽到了消息，略坐了會兒，便起身告辭。
「怎麼不坐了？」江老太客氣挽留。
「下次再來看，江阿嬤留步！」
陸志國拱了拱手，大步離開了，他前腳剛離開弄堂，江小暖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