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首都時屯的那點東西都吃完了,只剩兩隻烤鴨。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秦寒舒決定去縣城再採購些熟食。
她打算等過段時間再冷些,就天天窩在窯洞貓冬,不出門了。
騎車到縣裡,她照例先去了廢品站。
廢品站大媽見她就高興,「好久沒見你來嘞。」
秦寒舒笑問:「最近有什麼新貨嗎?」
大媽遺憾地搖頭:「這幾個月都沒有,還是你上回看的那些瓷器。」
秦寒舒點頭,「行,那我找幾本書。」
廢品站里的書有很多蘇聯小說,秦寒舒打算挑幾本帶回去。
剛挑了三本書,大媽就走了過來,還友好地遞給秦寒舒一把瓜子。
秦寒舒頓了一下,接過,「謝謝大媽。」
大媽一笑,開始一邊嗑瓜子一邊跟秦寒舒閒聊。
「我感覺你是挺講究的一個人,看身上這打扮的,衣服料子多鮮亮,湊近了吧還噴香......是洗頭膏的香吧?」
秦寒舒笑笑。
大媽又道:「不過這年頭啊,再講究的人也講究不到哪去,什麼東西都是定量供應,就算你有錢,沒票也買不到東西。」
秦寒舒心裡一動,她覺得這大媽今天來跟她套近乎,應該是有別的意思。
「是啊,」秦寒舒順著大媽的話頭,「比如想多吃幾塊肉都沒辦法,得眼巴巴地等到下個月領了肉票再說。」
「可不就是麼!」大媽瞬間激動,接著又冷靜地沉默了會,眼睛往四周看看,見沒人,才湊近了道:
「不過有個地方供應的物資多,還不要票......就是價格貴點!」大媽打量著秦寒舒,笑眯眯的,「但你對你來說肯定不算什麼了。」
秦寒舒的來歷是謎,一開始聽口音覺得不是本地人,後來又覺得像是本地人。
不過大媽很有分寸,心裡猜測一下就算了,從沒打算刨根問底問人家的底細。
她只需知道這是個有錢,又肯花錢的人就行了。
秦寒舒聽了大媽的話,立馬就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地方。
兩人交換一個眼神,大媽肯定地點點頭。
果然是黑市。
秦寒舒這回進城來提前在大隊換了點肉票,不過不多,只有一斤羊肉票。
好灣村養羊多,平時還能換點羊肉票,豬肉票只能到年底才能換點。
黑市能花錢就買東西,這有點令她心動,不過也僅僅是有點心動,她並不打算去。
太危險。
現在對黑市打擊得很嚴,萬一剛好在她去的時候被一鍋端了呢?
買賣可是一樣的罪。
她犯不上去冒這樣的險。
只是......秦寒舒看看大媽,沒想到這大媽的業務這麼廣泛,還給黑市拉客流。
秦寒舒搖搖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老百姓還是應該遵紀守法才對。」
大媽先還高興呢,聽到這話一下就失望了。
秦寒舒又道:「想吃肉,就用鈔票跟別人換點肉票嘛。」
秦寒舒像是臨時起了主意,問道:「大媽,您一個月肉票多少啊?我能不能跟您換個十斤二十斤的?」
每個月的肉和油就那麼點,攢一年也攢不到十斤二十斤啊,這是常識,秦寒舒不可能不知道。
但她張口就是換十斤二十斤......大媽也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想了想,道:「十斤倒是有......可得等下午了......8角錢換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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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肉票還是羊肉票?」
「當然是豬肉,羊肉得1.2元一張。」
秦寒舒皺了皺眉頭。
豬肉才6角錢一斤,羊肉1元一斤,這肉票比肉還貴。
李安國在首都倒騰票證,肉票的價格最多是肉的80%。
當然,偏遠地區的話,物資更加緊缺,非正常市場流通的價格可能會更高一些。
秦寒舒還價道:「豬肉票6角,羊肉票1元,各給我十斤。否則我就不要了。」
本地黑市的票證基本就是等同於物價,秦寒舒還價算是還得相當精準了。
大媽打量著秦寒舒,訕訕地想,這不會是提前做過調查吧?
「行!中午飯過後,你到廢品站來拿。」
這會已經十一點了,秦寒舒出去到廢品站對面的國營飯店吃了個飯。
吃完飯也沒去別的地方,就在這等著,等到大媽來了,確定其身後並沒跟著什麼人。
過了會,又才跟進去。
肉類是緊俏貨,這個點的供銷社肯定沒得賣了。
秦寒舒便直奔國營飯店。
她用自家要辦喜事做酒席為藉口,讓國營飯店的廚子幫她做十斤蒸碗燒肉,十一斤煮羊肉。
蒸碗燒肉就是將五花肉煮完一炸,最後再上鍋蒸。羊肉則是清湯煮,裡面只放鹽和少量香料。
本地養的羊都是山羊,肉質好,鮮嫩,還一點膻味都沒有,比秦寒舒在首都吃的羊肉好吃。
蒸碗燒肉和羊肉她都吃過,覺得好吃才特意點了這兩道菜。
廚子倒是很詫異地看著她道:「辦酒席你自己買肉做不是更划算?」
秦寒舒奉承道:「您的手藝在整個城西都是有名兒的,用您做的菜辦酒席漲面子啊。」
廚子頓時樂了,「行!我一定用心做!」
說用心,果然用心,廚子最後想把煮羊肉的湯都給秦寒舒裝走,可惜她不好帶,廚子便贈送給了她一斤油炸花生米。
蒸碗燒肉也只是炸好為止,將配料單獨給她裝好,交代她回去上蒸碗一蒸就能端上桌。
之後又去供銷社買了點蜜餞零嘴,秦寒舒便騎著車子回大隊了。
騎到路上沒人處,她將從飯店買的熟肉全放進空間,只隨身帶著蜜餞零嘴。
從塬上下到好灣村的最後一個坡非常陡,上的時候得很使勁才蹬得上去,不過下的時候倒是很刺激。
自行車的速度越來越快,感覺就像鞦韆盪到了最高處,秦寒舒特別喜歡這種刺激的感覺,每次都很享受。
可這一回,誰知道在自行車還沒落地的時候,斜里就突然竄出來一個人。
嚇得秦寒舒手一抖,差點摔倒在地,好險才穩住車把。
她惱怒地向來人看過去,「廖雨潔你有病啊?你故意在這埋伏呢??」
「沒有沒有沒有!」廖雨潔將頭搖得像撥浪鼓,「我是專門在這等你,可我不是故意嚇到你的......」
廖雨潔的臉有些白,看來是真怕秦寒舒。
秦寒舒沒好氣問道:「什麼事?」
廖雨潔見秦寒舒沒追究,才大大鬆了口氣。
「嘻嘻......」她將背在背後的手拿出來,遞給秦寒舒一個紙包,討好道:「我請你吃憋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