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下來的人正是住在樓上的劉二翠。
她見到秦寒舒就沖了過來,躲到了秦寒舒的身後。
跟著劉二翠下來的是個小個子的男人,雖是個子小,但還是有著軍人的硬朗之氣。
男人指著劉二翠,憤怒地吼道:「臭婆娘你再胡咧,誰打你了?!」
男人正是劉二翠的丈夫,張磊。
「你!就是你!你看你那兇狠的樣子,我要是不跑,恐怕都已經被你打死了!」劉二翠的聲音把秦寒舒的耳朵震得嗡嗡作響。
秦寒舒揉了揉耳朵,往旁邊挪了挪。
她打量了一下劉二翠,見對方並無挨打的痕跡,才道:「二翠嫂子,有什麼話好好說,夫妻之間沒什麼說不開的。」
張磊收斂了一下怒容,對秦寒舒道:「讓你見笑了,我這就帶她回去,免得吵到大家。」
劉二翠卻道:「我不回去,我有話跟小秦說。」
張磊的火氣又冒了出來,想伸手過來拽劉二翠,可劉二翠緊緊地扒著秦寒舒,他又不好行動。
張磊怒瞪了劉二翠一會,見她鐵了心不願意跟他回去,氣得甩手而去。
劉二翠看著張磊大步上樓的背影,輕哼了一聲。
秦寒舒有些無奈,抽出被劉二翠抱住的胳膊,「嫂子,去家坐坐?」
「上我家來吧,二翠嫂子正好也一起吃飯。」曹靜聽到外面的動靜,已經開了門在門口站了會了,這時適時開口道。
對於曹靜的主動邀請,劉二翠覺得很奇怪,覺得這會的曹靜和藹得跟前段時間不像是同一個人......
秦寒舒本來就肚子餓了,聽了也不管劉二翠滿眼的狐疑,拉著她一起進了曹靜家。
進去後,劉二翠看到在廚房忙活的是秦飛揚,嚇了一大跳,「娘誒,一個大男人咋在做飯?」
秦飛揚聽見聲音扭頭一看,笑著打了個招呼。
曹靜招呼著劉二翠坐下,關切地問道:「嫂子,你跟張營長吵架了?他沒有對你動手吧?」
劉二翠先前跟假曹靜是發生過口角,不過並沒什麼深仇大恨,她也沒放在心上,這會很快就接受了全新面貌的曹靜。→
並且見曹靜溫柔可親,傾訴欲大漲,立馬就抹了抹並沒有流淚的眼睛,噼里啪啦說了起來。
「他雖然沒打我,可我知道他只是怕影響不好,要擱在我們鄉下,我早就挨了不知道多少回打了。」
秦寒舒跟曹靜對視一眼,都覺得這話有些誇大,因為張磊除了在婚姻上的名聲有些爭議以外,其他方面還是好評居多。
當然了,這也跟打不打老婆沒有直接關係。
畢竟這時候的農村地區,打老婆就跟打孩子一樣普遍,根本沒有家暴的概念。如果誰家男人不打老婆,都可能會當成優點拿出來念叨。
秦寒舒問道:「那你們為什麼吵啊?」
說到這個,劉二翠就激動起來,「他要收養一個戰友的閨女,我不同意,他就沖我吼!」
「說是那孩子的爸媽都死了,臨終前把孩子託付給了他。」
「可我就是不想給別人養孩子啊!我家的條件你們都清楚,每個月發了工資先往老家匯一半,剩下的錢僅夠一家嚼用的。」
「而且我家三個小子,眼瞅著正長身體,一天比一天能吃,哪還多養得起一張嘴?」
「我說,那孩子就沒有別的親戚了嗎?輪得著託付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戰友?這話不知怎麼就惹著他了,他立馬就沖我瞪眼,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
劉二翠實在委屈。
雖然說一個女娃吃不了多少,她所說的家窮養不起是藉口,但她就是不想養別人的娃啊,她想生個自己的閨女。
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連這種事都沒有說話的資格?
無非就是男人嫌棄她,壓根沒把她當成自己的婆娘。
對於這種家務事,秦寒舒和曹靜不好發表什麼意見,兩人都只是勸了幾句諸如「有事好好商量」這種話。
劉二翠傾訴的目的也不是想從別人這裡得到應對方法,只是發泄情緒而已,說完就算了。
秦寒舒豎了豎耳朵,然後連忙跑去開了門,對著剛上樓的周維光道:「回來了?來哥家吃飯。」
周維光一愣,不情願道:「怎麼又上他家吃?」
秦寒舒道:「我下班回來太晚了,懶得做飯了。」
周維光道:「那你就歇著啊,等我回來做不就行了?」
這話剛好被劉二翠聽見,受到的驚嚇比剛剛看到秦飛揚做飯還要大。
秦飛揚好歹看著還有兩分溫柔體貼的模樣,在家分擔分擔家務也說得通。
可周維光卻是個黑臉閻王,完全想像不出來他戴著圍裙站在灶台跟前的模樣。
劉二翠很羨慕。
她家男人別說做飯了,油瓶子倒了能扶一下,她就謝天謝地了。
人比人,氣死人!
劉二翠只是想跟人吐吐苦水,沒想留在曹靜家吃飯,見開始往飯桌上端飯了,她就起身要走。
秦寒舒和曹靜使勁留她都沒留住。
這年頭每個人的糧食是定量的,的確是不好隨便留在別人家吃飯。
想到這,秦寒舒琢磨著,自己常常在哥嫂家吃飯,也該送點糧食過來。
飯桌上,曹靜問道:「你們有哪個戰友去世了嗎?樓上的張營長說是要收養一個去世戰友的孩子。」
秦飛揚想了想,搖頭道:「沒聽說過啊。可能是退伍的戰友?每年都來來去去那麼多人,他認識的人我們不一定認識。」
曹靜不再多說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