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舒回到好灣村時,正趕上收玉米,地里一片繁忙景象,各家各戶的窯洞外面也都掛上了金燦燦的玉米,陽光一照耀,像幅濃艷的油畫。
秦寒舒先去周長安那裡報了道,再把周維光的信交給他,沒有說什麼,就去曬場上跟眾人一起搓玉米了。
秦寒舒用眼睛在曬場上搜尋片刻,便找到了知青們扎堆的地方,走了過去。
「誒誒誒,那堆玉米核是我搓出來的,你怎麼給扒到你那邊了!快還給我!」
秦寒舒還沒走近,就聽到了廖雨潔的咋咋呼呼。
馬朝陽仔細看了看,發現的確是把廖雨潔的玉米核扒拉過去了兩個,便扔還給了她,「又不是金子,瞧把你給激動得。」
「雖然不是金子,但是活生生的工分啊!能換錢的!」
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主意,為了防止有人渾水摸魚偷懶,規定按照搓出來的玉米核多少給定工分,每個人都把自己搓出來的玉米核給看得緊緊的,湊到一定數量,就去那邊交差。
廖雨潔掃了眼馬朝陽,趁他不注意,又多扒回來了幾個。
「咳咳。」
廖雨潔做賊心虛,聽到背後傳來的咳嗽聲給嚇得一抖。
回頭一看,居然是秦寒舒。
「誒!你回來啦?!」廖雨潔頓時換上了一張燦爛的笑臉。
「你偷別人的玉米核幹嘛?」秦寒舒說著,朝馬朝陽那邊努了努嘴。
馬朝陽見到秦寒舒也很高興,揚起手打了聲招呼。ஜ۩۞۩ஜ ஜ۩۞۩ஜ聽到秦寒舒的話後,衝著廖雨潔不滿道:「小偷!還給我!」
廖雨潔哀怨地瞟了秦寒舒一眼,「你幫他不幫我。」
秦寒舒淡淡道:「偷東西還有理了?」
廖雨潔:「就幾個玉米核而已!」
馬朝陽接話道:「你都說了,這可是活生生的工分!」
廖雨潔理虧地閉了嘴。
其他知青紛紛跟秦寒舒打著招呼。
秦寒舒問張瑤:「抗美又下大田去了?」
張瑤笑道:「你還不知道她?幹活的時候從不挑輕省的。」
秦寒舒又看了看,「林之恆也沒在?」
馬朝陽道:「對了,你還不知道,林之恆進縣農機站了!支書送他去的,說他不適合種地,適合學技術,以後說不定還能當個修拖拉機的技術專家。」
修拖拉機?上輩子林之恆上電視接受採訪,還真是機械製造方面的專家,不過不是地上跑的,而是天上飛的。
「唉,還是腦子聰明的人有飯吃!」廖雨潔嘖嘖嘆道:「林之恆一個『hei幫子弟』,居然比其他知青都混得好。」
馬朝陽黑了臉,「注意你的措辭!」
廖雨潔不服氣道:「我措辭怎麼了?他不就是『hei幫子弟』嘛!」
秦寒舒拉了拉廖雨潔,「咱們好灣村的知青,可從來不把出身掛在嘴上。」
「就是!」馬朝陽嫌棄地趕廖雨潔,「你一個嫁入本地的婦女,就別跟咱們知青在一堆了行不行?趕緊走吧。🍭💜 ➅❾𝐒卄Ux.Č𝐎𝔪 🐜★」
「我不走!」廖雨潔頓了頓,軟了聲氣,「我嘴巴放乾淨點還不行?」
齊大腦袋不喜歡她,還團結村里其他婦女孤立她,廖雨潔覺得,還是跟知青們在一起簡單舒服。
其他人不再搭理她。
馬朝陽問了秦寒舒一些關於江城的問題,最後咂了咂嘴道:「我還是小時候去過一次江城,是我姑帶我去玩的,就記得樓很高。」
秦寒舒笑道:「是這樣。」
幾個知青纏著秦寒舒問了很多關於江城的問題,廖雨潔聽得入神,最後幽幽來了句,「我這輩子,是永遠都見識不到大城市的繁華了。」
張瑤看她一眼,道:「誰讓你嫁人的啊,只能在這地生根發芽了。」
廖雨潔破天荒露出了憂鬱的表情。
「我雖然是首都人,父母還是雙職工,但日子不見得就好過。我家兄弟姐妹八個,從小就睡在一張大炕上,我現在這麼苗條,都懷疑是從小到大擠出來的。」
秦寒舒無語地瞥了她一眼。
「孩子多,資源少,我小時候又是個笨嘴拙舌的,不管什麼東西分到我這,就沒了。」
「後來實在憋得沒法子,我學會了鬧,學會了搶,學會了偷。」
馬朝陽鄙夷道:「你這是在給自己學壞找藉口吧?別賣慘啊,你的名聲是挽救不回來的!」
廖雨潔臉紅了一下,「我沒有賣慘,只是陳述了一下我的經歷而已。再說,我知道自己這也不算慘,比我慘的多的是......」
秦寒舒眼睛瞥到了不遠處的趙茹,打斷廖雨潔的話道:「趙茹的肚子怎麼扁了?」
張瑤跟著看過去,回答道:「她早就生了啊,早產,生了個女兒。」
廖雨潔突然神秘兮兮道:「我知道她為什麼早產,你們想聽嗎??」
張瑤道:「村里人不都說,是因為在菜地被南瓜藤絆了一跤?」
「不是!」廖雨潔幅度很大地揮了揮手,激動道:「是在菜地摔的,但不關南瓜藤的事,而是被人推的!」
張瑤大驚,「被誰推的?」
秦寒舒也看著廖雨潔。
廖雨潔頓時心裡滿足,繪聲繪色地講起來。
「那天雖然天色比較晚了,但還是有人看見,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看不清什麼樣子,不過有點像瘋子。」
「那女人看見趙茹,一句話也不說就撞了上去,把趙茹都撞飛了!」
「接著牛全根就從窯洞出來了,把趙茹抱了起來,又讓幾個兒子,去把那個女人抓住。那女人是真瘋,逮人就咬,牛家大小子的耳朵都被她給咬出血了。」
張瑤納悶問道:「哪來的瘋子啊?」
「不是咱們村的!」廖雨潔道:「是陳家梁的,聽說是陳鐵樹.......哦,陳鐵樹是牛全根的髮小兄弟,那個瘋女人是陳鐵樹娶的婆姨。」
「沒過多久,陳鐵樹就追了過來,把瘋女人給逮回去了。」
張瑤聽得一頭霧水,「那個瘋女人跟趙茹有仇?還專門從陳家梁跑過來......」
廖雨潔道:「有人猜啊,是趙茹跟那個陳鐵樹有一腿。」
張瑤表示不信,「不能吧?趙茹瞧不上莊稼漢子,跟牛全根都是不情不願的。」就算偷情,也不會再找一個莊稼漢子啊。
廖雨潔撇嘴道:「誰管是不是真的?反正大家都願意相信這個說法,還說牛全根的小女兒不是他的種呢。」
秦寒舒又看了眼趙茹,見她比懷孕時胖了點,但臉色更加陰鬱,坐在那裡搓玉米的動作慢吞吞的,周圍沒什麼人靠近她。
推趙茹的人,是胡文文無疑。
胡文文應該也是因為生產,才暫時獲得了行動上的自由。
沒想到,她獲得自由的第一時間不是逃跑,而是去找趙茹報復。
不過細想想,她就算逃跑也是無路可逃,只是能公安局自首,回到農場。
胡文文知道未來局勢的發展,都打算從農場逃跑,給自己的履歷增添污點,那麼就說明,留在農場不只是幹活那麼簡單。
說不定是被她上輩子的情敵白慧蘭,給折磨跑的。
秦寒舒耳朵聽著廖雨潔講八卦,思緒卻飄遠了......
忽然,整個曬場上的人都朝著一個方向看過去。
秦寒舒跟著看過去,發現是趙春苗拖著圓潤的身體,從曬場那邊跑過來了,一邊跑一邊發出了極其洪亮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