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是在國外跟著師父做的手術，他有沒有親自參與我們不知道，」段富國繼續說道，「兩台手術里，他有沒有積累到經驗我們也不知道，他要是回國後做過哪怕一台和成才類似的手術，我和你四嬸兒都不會遲疑的。」
段富國重重呼口氣，「明傑，咱們是自家人，我說話也沒啥顧忌，這個大夫他說他下周正式上班，他剛回國不久，我擔心他會拿著成才當他在醫院的墊腳石。」
聞言，段明傑抿直了唇角，他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成才是四叔四嬸兒的命根子，他們下不了決心他也能理解。
「他把成才治好了，以後他在醫院，在京城的聲望就打開了，所有人都會覺得他是個名醫，如果成才治不好，他也不會負責任，畢竟還沒有誰能做這個手術。」
段明傑和陸瑤皺了皺眉。
段明傑張了張嘴，還要說話，被陸瑤握住了手。
段明傑看向她，陸瑤沖他搖了搖頭。
現在他們勸四叔讓成才做手術，治好了還好說，治不好，四叔怕是要怨恨他們了。
旁邊的顧福蘭連忙說道，「老三，你四叔四嬸兒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成才都病了這麼多年了，也不在乎再等幾年，如果這位醫生真的有本事，以後咱們再找他也不遲啊。」
聞言，段明傑笑了，笑著笑著，眼眶卻紅了。
「是啊，成才已經病了很多年了，他的人生過去了四分之一了，他這一輩子，還有多少年可以荒廢？」
陸瑤握住段明傑的手，低下了頭。
她知道段明傑很看重兄弟之間的感情，既然攔不住，那就支持他。
段明傑盯著段富國：「四叔，你和四嬸兒還能顧他多少年？」
話落，段富國和楊娜淚水奪眶而出。
段明傑強忍著哽咽，「成才以前多聰明一孩子，我還記得他每天跟在我屁股後面喊我三哥。」
說完，兩行淚從段明傑眼眶裡滑落。
「三哥......」段成才怔愣地看著他，慢吞吞看向段富國和楊娜，「爹，娘，你們咋哭了？」
話落，楊娜抱著段成才大聲痛哭。
陸瑤心裡也不好受，只能緊緊握住段明傑的手，默默給他力量。
段富國抹了把眼淚，別過臉不去看他們母子倆，生怕多看一眼就繃不住了。
段明傑哽咽地說道，「四叔，你覺得，成才這樣子，算是過的好嗎？讓他痴痴傻傻一輩子，是為了他好嗎？他原可以和別人一樣上學，考大學，而不是窩在我那個小院裡，出去都要被人說成是傻子。」
段富國無力地閉上眼。
段明傑：「可是四叔，成才不是傻子，他有情有義，不然他不會在我的工人出事時拉住別人，他不希望我攤上事兒！他把我當成親哥，我也把他當成親弟弟，我希望他能好起來。」
段富國抬起臉，望著外面，「明傑，我知道你的意思。」
與其讓成才這樣窩窩囊囊活一輩子，不如搏一把。
可是，這是他兒子啊。
他接受不了噩耗了。
顧福蘭此時說道，「老四，娜娜，你們也別怪明傑多管閒事，為了成才，他沒少找醫生，他是真的希望成才能好起來，至於說做不做手術，你們倆回去好好商量商量。」
顧福蘭和陸瑤想法一樣，不希望以後段明傑被埋怨。
段富國點頭，「嫂子，明傑為成才做的我都記在心裡，不管做不做手術，手術的結果如何，我們夫妻倆都不會埋怨他。」
顧福蘭嘆了口氣，「哎，你們回去再想想，這確實是個大事兒。」
「我先去做飯，吃完飯再讓明華送你們回去。」
段富國起身站起來，「嫂子，我們想先回家了。」
顧福蘭看向段明傑和陸瑤，段明傑點了點頭。
段明華拿來鑰匙，送他們離開。
段富國他們走後，顧福蘭上去戳了戳段明傑的腦門，「你知不知道你剛才說的話有點多！」
段明傑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口，「娘，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但是成才是我兄弟，我不能眼睜睜看他傻一輩子！」
「那也不是你這個堂哥該操心的事兒！成才他有爹，有娘，輪不到咱們做決定，萬一成才死在手術室里，你以後怎麼面對你四叔四嬸兒！」
段明傑猛地站了起來，「他現在這樣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有區別！」顧福蘭吼了回去，「他活著，比死了好！他要是死了，你四叔四嬸兒誰也活不下去！」
陸瑤起身把段明傑拉開，「別吵架，好好說。」
顧福蘭嘆口氣，「老三，你還沒有孩子，你體會不到爹娘的感受，孩子就是爹娘的命，今天換做是我，我也不敢說我會同意。」
段明傑別開臉。
陸瑤抿了抿唇，「娘，大家都沒錯，都是為了成才好，你們站在父母的角度，想讓孩子活下來沒有錯，我們站在年輕人的角度，想搏一把，讓成才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也沒有錯。」
顧福蘭哪能不知道自家兒子的心思。
「老三，我知道你和成才的感情好，成才也依賴你，可是，咱們做不了主，你也不能做主，你明白嗎？」
段明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回去坐會兒。」
說著，段明傑轉身回屋了。
陸瑤：「娘，我過去陪陪他。」
顧福蘭哎了一聲，「去吧。」
說著，顧福蘭喊住陸瑤，「瑤瑤，勸勸他，咱們不能管。」
陸瑤點頭，「娘，我會的，你別擔心。」
陸瑤跟著段明傑進了屋，陸瑤從後面摟住他的腰，「老公，別傷心了。」
段明傑轉身抱住她，下巴擱在陸瑤肩膀上，「媳婦兒，我真的想讓成才好起來。」
陸瑤拍了拍他的後背，「我知道，我知道，你別著急，等下周一白向北上班了，我去詳細問問。」
段明傑拉著她的手在床邊坐下，冷靜了會兒，煩躁地抓了抓頭髮，隨後苦笑了下，「娘說的對，我還沒有孩子，體會不到四叔四嬸兒的感受。」
陸瑤抿了抿唇，她倒是能理解。
「老公，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想，如果成才清醒著，讓他來選，他是願意這樣痴傻一輩子，還是選擇搏一次，成才肯定會選後者，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