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您吃飯沒?」
安念笑著招呼了一聲,腳下轉了個方向,走向客廳。
「不急著吃飯。」老張笑呵呵的,伸手想要幫她拿東西。
安念趕忙躲開。
「張叔,您坐,我自己來。」
張叔臉色看著挺不好的,安念可不敢讓他拎重物,自己把手裡的大包小包都拿到客廳放下。
李玉梅聽見院子裡的聲音,走了出來:「念念回來了?」
「媽,你來得正好,這是小暖他們給的鹹魚,你拿廚房去掛起來。」
鹹魚,而且是鹹的海魚,對於六安村這樣的內陸村子來說很難得。
「好。」
李玉梅提起那袋鹹魚,也不急著走:「念念,你張叔最近消化不太好,能不能吃你做出來的藥丸?」
「這樣啊……」安念視線落在張叔身上,「難怪張叔臉色不太好。張叔,你介意我給你把個脈嗎?」
李玉梅見安念要給老張看病,拎著魚在邊上坐了下來。
老張毫不猶豫地伸出右手:「可以。」
安念屏氣凝神,三根手指搭上去。
不一會兒,於正軍也過來了,幾人保持安靜,等安念診斷完畢。
「換隻手。」
安念這段時間除了學習初高中的知識,其他時間都在融合兩個世界的醫學知識,藥物已經基本對上了,其他生理症狀她只能根據自己的身體來判斷。
在修真界,一旦邁入修者行列,相比普通人來說就是脫胎換骨。他們身體上的各個官能組織都有了改變,不能直接套用到這個世界的人身上。
正好這次,借著給張叔看病,安念可以把普通人研究一遍。
心裡這麼想著,她微微斂下眉眼,仔細地感覺脈象。
凝滯、搏動緩慢……
「張叔,你是不是一個多月沒有方便了?」
安念收回手,眉頭微微皺起。
老張眼睛張大,希望透出:「沒錯,沒錯!」
安念想了想,說道:「那我爸媽吃的藥不太適合你,我給你開個藥方,你看能不能買到。」
「這個……」老張躊躇了一下,「會不會太貴?」
安念愣了一下,換了種方式。
「如果張叔信任我的話,我明天可以去山上給你採回來。就是我自己炮製的草藥,可能沒有縣醫院的那麼漂亮。」
實際上安念自己炮製出來的草藥可比這個世界的好太多了,憑她木系天靈根的資質,幾乎可以激發藥草內百分百的藥性,絕對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浪費。
「叔肯定信任你!你明天什麼時候上山?我和你一起去。」
老張也不好意思真的讓安念一個人上山。
於正軍夫婦倆也趕緊開口:「念念,爸媽跟你一起。」
安念哭笑不得:「爸媽,你們不是要上工嗎?採藥不用那麼多人。」
「媽可不放心你一個人上山。」
安念笑道:「張叔這個病需要的藥,都不是什麼稀罕的品種,不用進深山。說不定我採藥的時候,爸媽還能在田裡看見我呢。」
「那好吧……」
於正軍兩人被她說服了。
但是第二天早上,李玉梅還是跟著老張和安念兩人一起去了山上。
「反正媽今天的任務是割豬草,我就和放牛的人換了一下。比起放牛,割豬草可輕鬆多了,她們很願意換。」
放牛需要帶著牛滿山跑的找新鮮的草,而且,村裡的黃牛大早上的就要放出去,晚上了還要牽回來,可比不上割豬草來的輕鬆。
「好吧。」
安念笑著點頭,把竹筐背起來,竹筐內還放了鐮刀。家裡沒有專門用來挖藥的藥鋤,帶挖地的大鋤頭又很不現實,只能用鐮刀將就一下。
她們跟老張約好了七點在山下見面,現在還有足夠的時間。
村裡的牛是集中飼養的,就在曬穀場邊上,一排足足六個小房間,裡面分別養了六頭牛,基本都是成年壯牛。
養牛的地方可不乾淨,草屑混著泥水,走近了就能聞到很重的味道。
負責放牛的都是女人和半大的孩子們,一大早的,大家都打著哈欠。
李玉梅和她們打了聲招呼,迅速地鑽進去牽了一頭牛出來。
「走,念念。」
「好。」
安念臉上帶著笑,走到大黃牛身邊。
大黃牛朝她噴了一口熱氣,眼睛清凌凌的,水潤極了。
安念抬起手,大黃牛湊過去,用濕潤的鼻尖碰了碰她的掌心,帶著親昵。
旁邊看見這一幕的人,都驚訝地瞪大眼睛。
「我還是第一次見大黃對人這麼親近!」
「可不是嘛,大黃脾氣最差了。別說讓人摸了,就是被牽著走都要犟幾回。」
「……」
李玉梅也有點驚奇,但是很快就笑了起來,得意地炫耀。
「我們家念念就是受歡迎,黃牛都喜歡她!」
安念朝大家靦腆地笑了笑,卻沒有收回手,手掌順著大黃的鼻子摸了摸它的頭和背。
無形的靈力散發出去,滋養著大黃的身體。
大黃舒服地抖了抖身體。
李玉梅本來被分到最難對付的大黃還有點忐忑,她不常放牛,害怕被牛撅蹄子。
現在竟然很輕鬆地就牽著牛往前走了,李玉梅心裡高興得很,腳步都變得輕快了不少。
「念念,看著點哈,跟著媽。」
「好。」
安念應了一聲,跟在她身邊。
一行人走到了山腳下,這一片的草比較茂盛,可以讓牛自由的吃草。
放牛的人只需要偶爾看一眼就行。
老張也在這裡等著兩人。
李玉梅把牛暫時托給關係好的人照看,自己跟隨老張和安念上了山。
安念一路往上走,周圍的植物都對她非常友好,時不時地會有樹葉輕輕蹭過她的臉。
相比其他人,安念找起草藥來非常簡單,幾乎早就知道草藥在什麼地方,然後帶著老張和李玉梅走過去,三人一起挖。
花費了一個小時,安念他們就把所有草藥都挖好了。
「張叔,媽,我們可以下山了。你們去忙自己的事兒吧,我到河邊去洗草藥。」
「行!」
老張和李玉梅也沒想到挖草藥竟然這麼簡單,十幾種藥草一下子就挖全了。
李玉梅雙手搓了搓,心裡竟然還湧起了意猶未盡之感。
「念念啊,你下次還需要什麼草藥直接跟媽媽說!媽媽絕對能給你挖出來!」
今天的順利讓李玉梅對自己挖草藥的能力有了蜜汁自信。
安念也不戳破她的幻想,只笑著點頭:「好呀!咱家就靠媽了!」
「哈哈哈哈。」
看旁邊的張叔有點緊張,安念笑著給出準確的時間。
「張叔,今天晚上我就能把藥丸弄出來,你如果著急,晚上八九點可以來我們家拿。」
老張摸著自己越來越堅硬的肚子,連連點頭:「成!我晚上去你們家!」
「嗯。」
安念掃了眼張叔的臉色,覺得再不解決,張叔的身體真的要扛不住了。
「媽,下山路滑,你抓著我的手。」
「好。」
——
安念在河邊把藥草清洗乾淨,回到家後,把它們一株株地攤開晾曬。
今天陽光很好,院子都被曬得暖暖的。
鄉親們都下地去了,整個村子安靜極了。
最後一株藥草也掛在了繩子上,安念的耳朵動了動,她猛地轉頭。
「是車子的聲音。」
村里怎麼會有車聲?
安念的心跳暗自加快,忍不住放下竹筐,邊擦手,邊往院子外走去。
明明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從院子到院外十幾米的距離卻硬是在極短的時間內走完了。
安念倚在半高的院牆上眺望遠方。
道路盡頭漸漸出現了一輛車,軍綠色的,車型高大,安念只在書上見過圖片。
是軍用吉普!
它裹挾著煙塵,滾滾而來。
村里本來安安靜靜的,聽見車聲後,小孩們都激動地跑了出來,他們蹦蹦跳跳地圍著車子打轉。
吉普車只能放慢了速度,花了好長時間才在於家的院子前停下。
安念眼睛都捨不得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些什麼,只是很緊張地看著車門。
車門打開,修長筆挺的腿伸了出來,隨之露出的是熟悉的人、熟悉的臉!
「大哥!」
「念念。」於路遠站在車邊,朝她露出溫柔的笑。
安念顧不得其他了,也不怕被其他人看見,小跑著撲了過去。
於路遠微微彎腰,雙手張開,抱住了她。
安念把臉埋入他的胸膛,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深呼吸了好幾次,這才覺得整個人、整顆心都有了著落。
但是很快,她就察覺了不對。
大哥身上有血腥味!
安念臉色微微一變,迅速推開他。
「大哥,你受傷了?!」
於路遠輕笑著揉了揉她的發頂:「一點小傷。」
怎麼可能是小傷!於路遠現在已經能運用身體裡的靈力了,尋常人根本傷不了他!
安念抓緊他的手臂:「大哥,讓我看看!」
「等會兒。」
於路遠哭笑不得地抓住她探向自己胸口的手,轉頭看向送自己回來的人。
「念念,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深南軍區的羅營長。」
羅雲舟早就在邊上看了好一會兒了,聞言繞過車頭,走到安念身邊朝她見禮。
「嫂子好。」
安念輕輕點頭:「羅營長,您好。」
「嫂子叫我雲舟就行。」
等他們三人說完了話,跟著一起回來的於躍進和張誠這才敢怯怯地喊了一聲:「嫂子。」
安念轉頭看向他們,沒從他們身上感覺出血腥味,知道肯定是自家大哥護住了他們。
但是她也不會去責怪兩人,換作是她,她也會盡力護住弟弟們。
在心裡暗自嘆了口氣,安念偷摸捏了捏於路遠的手掌,臉上的笑容卻很是和煦。
「平安回來了就好。」
聽她這麼說,於躍進和張誠臉上露出討好的笑,齊齊鬆了口氣。
於路遠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反手抓著她細嫩的手指,安撫般地摸了摸。
「大家別站在門口了,都進來吧。」
安念心裡的氣可沒消呢,甩開於路遠的手,率先往客廳走。
於路遠低頭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轉頭看向明顯在看好戲的羅雲舟。
「羅營長,請。」
羅雲舟臉上表情一收,跟上他的步伐。
於躍進和張誠兩人就跟兩隻小耗子似的,縮手縮腳地也進去了。
軍用吉普停在了於家院門口,車上的人都離開了,小朋友可高興了,一窩蜂湧了上去。有膽子大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在褲子上擦了擦汗,伸手摸了上去。
光滑的觸感和微涼的溫度讓他驚嘆出聲:「真好摸!這就是車子呀!」
——
於家客廳內。
安念拿出搪瓷杯子,往裡面放入茶葉。
如果是村里人上門,他們會更喜歡喝糖水。
但安念覺得羅雲舟會更喜歡茶葉,他看上去就像有錢人家養出來的,一身筆挺的軍裝,制式的套裝卻非常合身,顯然是額外剪裁過。
最重要的是,他手腕上還戴著一塊手錶,是安念之前從未見過的樣式,猜不出價格,就那程光瓦亮的樣子肯定不便宜。
「請喝茶。」
「謝謝嫂子。」羅雲舟笑著接過。
輪到於路遠的時候,安念卻給了他一杯糖水。
於路遠喝了一口,動作一頓,就被安念瞪了一眼,他笑了笑,又喝了一大口。
安念這才滿意了,挨著他坐下,這才看向羅雲舟。
「羅營長,感謝您專程送阿遠他們回來。」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喊於路遠。
於路遠喝糖水的動作停了一下,撩起眉眼看向她。
安念沒理他,注意力全放在羅雲舟身上。
羅雲舟放下茶水:「應該是我要感謝於少校才對。」
於路遠在部隊裡的職位因為受傷的緣故已經沒有了,但是軍銜依舊在,如此稱呼很恰當。
「這次要不是有於少校,我們肯定會損失慘重。」
羅雲舟臉上表情嚴肅,眉頭也皺了起來。
「誰也沒想到他們竟然還帶了槍……」
安念聽得心驚肉跳。
坐在邊上如同鵪鶉一般的張誠更是縮緊了身體。
於躍進也跟著縮脖子。
他們兩個,一個是帶來危險的,一個是拖後腿的,都很有自知之明。
原來於路遠他們回來的時候,半道上換了個方向。
張誠接的那個私活是在半道上交易的,難怪他敢答應下來,所有的交易都在途中進行,風險極小。
可誰想到,和張誠交易的那個老闆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他拿到東西之後,直接就要殺人滅口。
當時,於路遠第一時間察覺了不對。
修煉之後,他的五感比之前敏銳很多,下車後就發現附近隱藏了很多人,絕對不止面前的三個,一直在暗自戒備著。
在對方朝邊上的人使眼色時,於路遠當機立斷地出手了。
敵人這麼多,而且還有槍,不能占到先機的話,他們三個就死定了。
同時,羅雲舟他們小隊也在附近埋伏著,他們是跟蹤對方來的。
對方是偷渡來的華國,早在出海關的時候就被發現了,但是因為不知道他們的具體目的,羅雲舟他們只是遠遠地跟著,以防萬一。
等於路遠他們這裡出事後,羅雲舟才察覺不對,帶著人沖了過來。
遠遠地,就他就聽見了槍聲,臉色瞬間難看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