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安念一看情況不對,害怕李玉梅吃虧,也扔了自己手裡拿著的髒衣簍過去幫忙。
「砰!」
「啪!」
「啊,安倩!」
眾人只看見安倩一臉驚恐地看向衝過來的李玉梅,然後閃身就往邊上躲,但是她忘了自己正蹲在河邊呢,腳下一個踉蹌,直接就落入了河水中。
「快快快!救人啊!」
女人們慌忙搭救,現下天寒地凍的,她們村這條河又深,只敢扔出自己的衣服,讓安倩抓住衣袖,再把她拽回來。
看見這一幕,李玉梅人都傻了,她還什麼都沒幹呢。
安念上前兩步,把李玉梅帶到旁邊:「媽,你離遠點,別被波及了。」
說完,她自己從髒衣簍里拿出兩件衣服,迅速把它們的袖子捆在一起。
落入河中的安倩臉色都白了,這水也太冰了,她感覺自己的下半身都沒有知覺了。
而且因為河水是流動的,她越是掙扎,就離岸邊越遠,還漸漸地往下游漂去。
「太遠了……這怎麼救啊……」
「還是去喊會游泳的男人吧……」
大家嘰嘰喳喳地說著,救人的動作都停了。
安念四下看了看,找准了位置,往下游跑了兩步,一手拽著岸邊的樹,一手用力甩出手裡的衣服。
安倩驚慌地大喊救命,兜頭就感覺有什麼東西蓋了過來,她趕忙伸手抓住。
「抓緊了!」
安念喊了一聲,用力往回拽衣服。
李玉梅也跟過來幫忙。
幾分鐘後,眾人七手八腳地終於把安倩給拉了回來。
安倩趴在岸邊,渾身都在打戰,是寒冷,也是驚恐。
之前發生的事情,無論怎麼說,也是李玉梅衝過去才害得安倩落水的。現在救了她一回,安念覺得自己不再虧欠了,現在拉著婆婆退出了人群。
自然有好心的嬸子給安倩披上了衣服。
安倩不知道是誰救了她,只是在仰頭的瞬間,看見了邊上站著的一臉閒適的安念和李玉梅。
她眼中閃過濃重的恨意,也帶著隱隱的恐懼。
剛才李玉梅朝著她衝過來的時候,安倩仿佛回到了上輩子。當時她不小心說漏了嘴,最得意的時候,喝了點小酒就把自己殺了於路遠的事情說了出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於家僅剩的兩個人——於正軍和李玉梅就過來找自己討說法了。
當時,李玉梅也是一臉憤怒地抄起東西砸過來,一下又一下,直接把安倩的腦袋砸爛了。
那種劇痛、絕望,安倩現在回想起來都會忍不住渾身打顫,她對於家人是又恨又怕。
——
張秀娟在得到女兒落水的消息後,第一時間沖了過來。
「倩倩啊!我可憐你的女兒,你怎麼就這麼倒霉?!」
說著,她扭頭瞪向一旁的李玉梅和安倩。
「你們也太惡毒了!我們倩倩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一大把年紀還要針對她?!」
李玉梅被她看得有點心虛,她剛才只是一氣之下想要質問而已,誰能想到安倩膽子這么小?!
但是,李玉梅可從來不是畏畏縮縮的人,她挺直腰板,冷笑起來。
「你怎麼不先問問,你家女兒說了什麼噁心人的話?在人背後說三道四,也不怕嘴皮子爛掉。」
「她說什麼了?!」張秀娟氣得不行,「她哪句話說的是假的?!你女兒胎相本來就不穩,現在還整天躺在床上養胎呢,之前連她大哥的婚宴都來不了!」
「你還敢說?!我女兒好著呢!你憑什麼咒她?!」
李玉梅氣得臉都漲紅了,只覺得自己剛才就是手賤,一定要去救人!
「哼,她還需要我咒?」張秀娟本來還想多說兩句,被安倩拽了兩下。
「媽,我好冷,我們快回家吧。」
她們在這裡激情開罵,安倩卻已經抖成篩糠了。
「是啊,秀娟,別說了,趕緊把倩丫頭帶回去吧。她渾身都濕透了!」
說話的幾個嬸子眼神放在安倩那若隱若現的身材上。
安倩為了漂亮,穿的很少,落水後,衣服直接就貼在身體上了,把她那發育良好的身材顯現得淋漓盡致。
有眼尖的嬸子還看見了她脖子和鎖骨處的吻痕,一個個眼神都變得晦暗了。
張秀娟還未發現這些,只是咬了咬牙,哼了一聲。
「倩倩,我們走!」
臨走的時候,還要朝李玉梅扔下一句:
「過幾個月看看不就知道了?孩子能不能生出來才是重點。」
「你……」
李玉梅氣得想去打她,被安念拉住。
「媽,不用跟她們置氣。現在逞口舌之爭沒意義,既然她們想過幾個月看熱鬧,那就讓她們等幾個月吧。」
李玉梅冷靜下來,本來還挺平和的心情因為安倩和張秀娟的信誓旦旦也有了浮動,她擔心地湊近安念。
「念念,勝楠肚子裡的孩子不會出事吧?」
「沒事的,孩子現在很健康。」
安念臨走那天還專門去探查過於勝楠的肚子,裡面的孩子活蹦亂跳的,現在長得可好了,只要不出什麼意外,孩子絕對能在四個月後順利降生。
「嗯!媽相信你。」李玉梅鬆了口氣,重新彎腰撿起肥皂,又把髒衣簍拎了起來。
「媽,我來吧。」安念趕忙過去幫忙。
「沒事。」
「玉梅!到我們這兒來!」有跟李玉梅關係好的嬸子喊她過去。
為了方便洗衣服,六安村的這段河道上沿邊搭建了好長的木板子,配合上本來就有的石板,這麼一眼望過去,足有二十米的長度可以讓大家洗衣服。
但是女人們洗衣服時還是比較喜歡湊在一堆的,聊天的時候方便。
李玉梅帶著安念到了她們讓出來的位置,把竹簍里的衣服全部倒了出來,這才蹲下開始浸濕衣服。
安念在邊上看了看,也開始學著浸濕衣服,然後把濕透了衣服遞給李玉梅去抹肥皂。
把所有衣服都用肥皂抹過一遍之後,李玉梅這才拿起第一件衣服開始搓洗。
「念念,你先別動,等媽這裡搓洗好了,你直接拿木槌敲打就行。」
比起在冷水裡搓洗衣服,拿木槌敲打衣服自然更輕鬆點。
安念也是第一次洗衣服,一切都聽安排。
洗衣服的嬸子們很多都是除了喜宴那天之外,第二次見到安念,一個個好奇不已。豎起耳朵聽李玉梅和安念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這才插起話來。
「玉梅,我看念念挺好的呀,怎麼安家人之前要說她是傻的?」
李玉梅哼了一聲,頗為不屑。
「還不是故意傳出的流言。安家都靠念念下地賺工分呢,如果不傳點流言出來,念念能留到二十歲還沒嫁人?」
「嘖嘖,安家人也真夠壞的。」
附近的幾個女人感嘆不已,看向安念的眼神里都帶上了隱隱的同情。
安念並不覺得這樣的同情是壞事,很淡定地任他們打量著,自己手裡的敲打動作一刻未停。
「話說,我昨天去地里幹活的時候,才發現安家負責的那片地竟然一點都沒有翻!」
「不會吧?他們明年不想要工分了?」
李玉梅驚訝地扭頭看向說話的老姐妹。
那藍衣服的嬸子和李玉梅中間隔了兩個人,說話都要拉高聲線。
「搞不懂他們,現在再不翻地、下肥,明年的莊稼都不知道能不能育苗成功。」
他們村的地算比較肥沃的了,每年種水稻都能畝產六百斤,安家人負責的地尤其好,每年畝產都能達到八百斤,硬是可以比其他人家多出近一半,村長也會給他們多記些工分,讓六安村的村民們可羨慕了。
安念在邊上安靜的聽著,嘴角的笑淡漠極了。
在安家的時候,她滿十歲就開始下地了。到十五歲,安家人就徹底把地里的活都拋給了她,每天下地都是磨洋工。
要不是安家負責的這一塊地里莊稼著實長得不錯,村長也不可能睜隻眼閉隻眼。
翻地?做慣了地主的安家人估計早就忘記這項技能了吧?
之前安念沒有復甦前世的記憶,做翻地、種地、育苗、施肥等一系列操作時,都會下意識地運轉自己木靈根的能力。
所以,安家負責的地里的莊稼總是長得又多又好。
現在?坐等豐收的安家人怕是在想屁吃。
在安念分神的時候,李玉梅她們幾個人的話題又轉到其他地方去了。
「唉,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
依舊是藍衣服的嬸子的發出了靈魂拷問,她神秘兮兮地朝眾人擠眉弄眼,把大家的期待值吊得高高的。
看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力了,嬸子才呵呵一笑。
「剛才安倩落水起身,她的領子往下滑落了不少。我看見了她脖子上和胸口的痕跡……」
「什麼痕跡?!」
「我敢保證,那是被男人親出來的!」
「嘶!」豎起耳朵聽八卦的嬸子們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安念也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往藍衣服嬸子那邊靠了靠。
愛聽八卦是每個華國人刻在基因里的編碼,誰都逃脫不了。
「不可能呀,她還沒定親呢。之前和於家老大的那個不算!」
「嘿,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好歹結婚了四十多年,那種痕跡可是熟悉得很。」
藍衣嬸子信誓旦旦。
這時候縮在角落裡的一個年輕媳婦才輕聲開口:「其實我前幾天去縣裡買東西的時候,碰見安倩了,她和一個……看上去有點嚇人的男人在一起。」
「嚇人?」
「嗯!很二流子……」年清媳婦輕聲說著,臉上表情卻無比肯定。
「不會吧……她不是要去京城上大學了嗎?」李玉梅遲疑著開口。
雖然李玉梅之前也在縣裡見到過安倩和吳錦耀在一起,但是她從來不會把人往那方面想,談對象和發生關係可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情。
「誰知道呢,他們家奇奇怪怪的。」
「對了,你家老大的身體真的恢復了?能幹重體力活了不?」
安念本來還想聽聽八卦呢,沒想到話題就被轉到自家來了。
而下一句更是讓她臉頰爆紅。
「念念,你和你對象那個沒?」
安念:「……」這群嬸子真的是百無禁忌啊。
——
正在被河邊的嬸子們討論身體如何,能不能幹體力活,能不能在床上使勁兒的於路遠正在認真地跑步。
他帶著廖明宴繞著村裡的路跑了一圈,一圈下來大概就有三公里,跑兩圈正好。
天色逐漸亮了,兩人的速度也放慢了不少。
「一路上,你看了我好幾回。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於路遠乾脆停下了腳步,從慢跑變成了慢走。
廖明宴扭扭捏捏的,向來沒心沒肺的人現在卻面露羞澀。
於路遠看他這模樣,眉頭都皺了起來:「廖明宴,有話直說,你這樣讓我想打你……」
「那個……老於啊……」
廖明宴臉上飄起了紅色,明明旁邊站著的人一秒鐘前還是自己的戰友,是自己的好兄弟,等自己接下來的話說出口,他的身份就要變了,變成了自己的大舅哥!
大舅哥可是對自己的戀愛、婚姻,能起到決定性作用的人物啊。
廖明宴早就看出來了,安念對於路遠這個大哥很是親近,兩人感情好著呢。
「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
「什麼意思?」於路遠心裡湧上不妙的預感。
廖明宴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板寸頭:「你說,我做你妹夫怎麼樣?」
「我妹夫?!」於路遠震驚地瞪大眼睛,「我妹妹早就結婚了啊。」
「什麼?!」這下輪到廖明宴震驚了,「怎麼可能?她不是還要讀書嗎?」
於路遠瞬間抓住了他話里的重點,下一秒,看向廖明宴的眼神中就帶上了凌厲的殺意。
「你說的是念念?」
這六個字幾乎是從於路遠的齒縫間擠出來的。
好啊!他心心念念、捧在手心,想著趕緊圈入自己「婚姻圍牆」內的小媳婦,現在就有人惦記上了!
看來他的結婚報告必須趕緊提交上去了。
「是啊。」廖明宴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多大的危險,大喇喇地點了點頭。
「念念不是我妹妹,她是我老婆!」
於路遠一字一句地說出這句話!
「什麼?!她是你老婆?!那她為什麼喊你大哥?!」廖明宴也震驚了。
「情趣不行嗎?」
於路遠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他才不會告訴廖明宴,安念其實最開始喊的是「於大哥」,是於路遠覺得這個稱呼太陌生了,才讓她喊自己「大哥」。
但是,說實話,這個稱呼真的挺有情趣的。
特別是她的雙唇被自己吻住時,細細密密地從她的唇瓣間溢出的「大哥」兩個字,總像是帶著電流一般,刺激得於路遠欲罷不能。
廖明宴臉色迅速灰敗了下去:「你什麼時候結的婚?之前不是一直昏迷著嗎?」
「就是我昏迷的時候結的婚,但是我和念念半年前就訂婚了。」
於路遠用了話術,並沒有提及自己之前搞錯人的烏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