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朱月圓笑著搖頭,語氣中有一抹難以察覺的落寞。
「我們倆都太忙了……不過孩子這種事本來就是隨緣的,我們還年輕,不著急。」
安念換衣服的手頓了頓,沒好意思繼續追問。
接下來幾天,營地里很是平靜。
第五天、第六天,終於有另外兩支隊伍拿著徽章回來了。
早已經等得心焦的聯合國工作人員立馬朝天空連續發射了三枚信號彈。
這個信號彈代表的意思是:賽事結束!
安念倚在窗邊,伸了個懶腰:「終於可以回家了。」
他們一行人進入雨林時全靠自己雙腳探索,出去時卻有專門的車隊護送,走的也是另外一條早就開闢出來的道路。
只花了一天的時間,安念就看見了熟悉的營地,代表華國的紅色旗幟在空中飄揚。
車子還未挺穩,激動的汪興國主任就沖了過來。
「於隊長!好樣的!哈哈哈,你可真給我們華國爭臉了!獨攬三枚徽章!我們是妥妥的第一名!」
於路遠被他拍了好幾下肩膀,身體紋絲不動,臉上表情卻緩和下來。
「是大家努力的結果。」
「對對對!團結就是力量!」
汪興國激動得臉上通紅,又去和其他人說話。
反正每個人他都沒有錯過,連安念都被他握著手感嘆了半天。
安念遠遠地看見M國人朝尼克和葉佩佩二人疾步而去,臉色難看得很。
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汪主任,我們先去休整一下。」
「對對對!你們跟我來!」
所有參賽選手都在聚集地內集合,各有歡喜,也各有悲傷。
安念等人往自己營地走時,感覺到了無數道目光,有嫉妒的,有羨慕的,更多的還是忌憚。
安念斂下眉眼,心裡想著,這種忌憚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示弱,並不會得到尊重,更可能得到的是被人肆無忌憚的打壓。
——
「叮叮叮!」
台上的聯合國官員拿著金屬勺子敲打玻璃酒杯,臉上笑意盈盈。
「恭喜在場的所有人,平安歸來的你們都是贏家!」
下面的人熱烈地鼓起掌來。
那官員看了眼M國所在的方陣,眼中閃過一絲快意。
聯合國看似風光,其實並不好過,他們努力想要維持公平、公正,卻總有人指手畫腳。
台上的這位官員只是副職,來自於一個發展中國家,他在聯合國工作已久,前些年他們國家的內政被M國摻和,礙於威勢,他不敢做什麼,現在看見M國幾乎全軍覆沒,心中不免快意。
「但是按照我們之前定好的規則,拿到聯合國徽章的隊伍將取得額外的名次。
現在,我宣布,第一名屬於來自華國的隊伍,有請於路遠隊長!第二名為E國,第三名F國。」
於路遠上台領獎,下方的攝影師不斷按下快門,捕捉這一瞬間。
同一時間,記者們迅速地書寫著,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消息登上頭版頭條。
沒過多久,於路遠的照片就出現在了各國報紙上,外國人記不住他的東方面孔,卻記住了他脖子上的吊墜,於是,給他取名——狼牙隊長。
——
回程的飛機上,安念拿到了最新的報紙,津津有味地看著。
於路遠坐在她邊上。
他們的回程和來時不同,氣氛更加緩和,大家的狀態也更加隨意。
汪興國有意讓他們放鬆身心,甚至特意將於路遠和安念兩人安排在了一起。
於路遠湊過去,和她並肩看著。
安念轉頭,沖他笑:「元元,以後你走在街上,會不會有人把你認出來?」
於路遠輕笑:「你說的國內還是國外?」
「有什麼區別?」
「國內的話,我一般不出軍區。國外的話,消息會被壓下來。」
安念不解,調整姿勢轉向他:「為什麼?」
「因為M國沒有拿到獎牌,它不會允許媒體大肆宣揚這件事。」於路遠輕描淡寫地說道,「M國勢力範圍內,這個消息會消失,其他國家不想觸它霉頭,也會淡化處理。」
安念咬嘴唇,不滿地哼哼:「他們真不要臉。」
「基本操作。」
看邊上無人,於路遠伸手捏了捏她的嘴唇。
「好了,別生氣了,靠我肩膀上睡一覺?」
「好吧。」安念放下坐椅,頭一歪,抵在他肩膀上。「希望葉佩佩他們動作能快點,廖大哥的傷不能拖……」
於路遠伸手將毛毯往上拉了點,手指停在她下巴處。
「會的,他們如果不想死,會用最快的速度把東西運過來。」
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安念靠得更加舒服,視線落在前方。
那裡放倒了兩張椅子,廖明宴平躺在上面,臉色微微發白。
——
飛機降落後,廖明宴就被守在停機坪上的救護車拉走了。
安念不放心,跟了過去。
於路遠和她分開,回軍隊和領導們復命了。
「於路遠同志,辛苦了!」
於路遠雙腳一併,身姿筆挺地敬了個軍禮:「報告首長,為人民服務。」
大領導圓圓的臉上表情和藹:
「這次你們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績,遠超過了我的預想。但是,迫於國際形勢,我們不能大事宣揚,只能軍內分別給予你們一等功和二等功。」
「另外,我額外給你一個上京城軍校的名額,你知道你是否願意?」
這個消息簡直要把於路遠給砸懵了。
他從16歲開始從軍,身手好、槍法准,走的一直是特種兵的路子,憑藉一身本領和悍不畏死的衝勁兒升到了營長,每一步都是血和汗凝聚出來的。
這樣的升職在軍隊內絕對是非常硬核的,在現在的和平年代,也就是他的駐地在雲城,在邊境線,否則絕對不可能達成。
建國後,華國國內再無戰爭,部隊裡大部分人都沒有見過血,演習才是常態。
但是,這樣的升職路線也是具有非常明顯的缺陷的。
於路遠只能作為單兵存在,他再想往上升就非常難了,再想往上,就需要領導能力、統籌能力,現代化戰爭可不是靠肉搏取勝的,更多是大範圍的殺傷力武器,配合上統籌全局的指揮能力。
這些,都是於路遠所沒有的。
現在,領導願意給他軍校的名額,肯定不是普通的軍校,那就是把他往上推!
於路遠激動的呼吸都亂了。
「我願意!謝謝您!」
大領導笑著點頭,又和他說了幾句話,就把手裡的勛功章遞給了他。
一切結束後,於路遠他們得到了半個月的假期,周雲福等人湊了探親假,打算回家一趟。
於路遠也有些意動,收好東西後,就往外走。
不論是回家,還是回雲城,又或者留在京城,他都需要和念念商量之後,再做決定。
——
廖明宴被送入了軍總醫院,安念跟著他的平車走。
軍總醫院還是她離開時的模樣,病人很多,醫護人員很忙。
為了確保廖明宴此時的狀態,安念和對接的醫生商量了一下,決定給他做完全套檢查。
「真的有一枚子彈!」
拿到X光平掃片,外科醫生震驚地看向安念等人。
朱月圓翻了個白眼:「剛才我們就跟你說過了呀。」
她不放心安念,也跟了過來。
付博和張運倒是各自離開了。
「我只是很驚奇,這樣的狀態下,廖同志竟然還能好好活著。」
迎著他驚異的目光,廖明宴扣好了自己的外套,笑了笑。
「我不止還活著,活得還挺好。」
「是啊,真的看不出來。」外科醫生上下掃視著他,「廖同志,你除了唇色有點發白,其他的完全沒問題。」
安念沒有說話,一直托腮看著影像。
掃出來的影像很模糊,只隱隱能看見心臟內的異常,如果不是安念事先說過這是一枚子彈,估計其他人完全看不出來。
「月圓,你有沒有感覺子彈往心室偏移了一點?」
安念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廖明宴更是緊張不已:「嫂子,你說真的?」
他還沒拿到屬於自己的那枚一等功勳章呢!可不能現在就噶了!
「你躺下,我給你把個脈。」
安念面上表情平靜,其實扣住廖明宴脈搏的時候,已經釋放出了自己的靈力。
靈力無形又有形,其實只要她想,能直接拽著子彈出來,但是不行,這樣太逆天了。
沒辦法,廖明宴的傷勢已經進入了眾人的視線範圍內,她能做的只是穩住他此時的狀態。
靈力勾著心臟內的子彈往心肌上貼了貼。
安念斂下眉眼,手指微微一划,直接切斷了這截能量,讓它能繞在廖明宴的心臟內,起到保護作用。
靈力的自然逸散和直接切斷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更別說切斷後,安念還需要它聚合到廖明宴的心臟處。
無人察覺,安念的臉色白了一瞬。
她眨了眨眼,很快恢復自然,面對廖明宴緊張的神色,笑了起來。
「沒事,你的身體還處於穩定狀態,剛才可能是我看錯了。」
廖明宴大大鬆了口氣:「嫂子,你可不能嚇人。我還等著你給我做手術呢。」
安念眉間微動:「手術不急,你的身體還需要調養。我先給你開幾副藥,你喝著。」
大開胸手術創傷過大,安念不願意輕易下手,她打算再等等,葉佩佩那邊的消息應該很快就會傳過來。
廖明宴點頭:「成!」
外科醫生在邊上看著,其實挺好奇這樣的傷勢為什麼是中醫治療為主,不過他是認識安念的,知道她是喬老的學生,也就不敢多話,只好奇地看著安念寫下了一個藥方。
「拿藥方去抓藥、煎藥吧。」
回到京城了,也就不需要安念自己去抓藥、煎藥了,直接交給護士就行,方便很多。
解決了廖明宴這邊的事情,安念把朱月圓送到醫院門口,轉身打算去找自家師父。
「念念?」
安念回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蕭瑾年朝她跑了過來,目光掃過她全身,臉上笑容燦爛。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剛回來,好巧。」
安念也笑了起來,走了一趟國外之後,再看見熟悉的人,總有種驚喜感。
「是啊,我過來找喬老複查。」蕭瑾年走在她身邊,目光溫柔。「你走了之後,我就經常來和喬老聊聊天。我現在也懂很多中醫知識了……」
「哈哈哈,那挺好的,中醫最厲害的地方還是養生之法,你這身體還是要以養為主。」
安念腳步輕鬆,帶著他往喬永生的診室走。
這個時間,師父很大可能性正在出診,去診室找他准沒錯。
來到喬永生的診室外,安念並沒有直接闖入,而是按照蕭瑾年的號推門進去的。
推開診室門時,裡面傳來喬永生熟悉的低沉聲音。
「蕭少,你根本就沒病,不需要每天都過來我這裡……念念?」
喬永生說到一半的話硬生生停住了,目光恍惚地盯著安念。
安念從蕭瑾年身後走了出來,朝師父揮了揮小手,笑顏如花。
「師父,施施,好久不見。」
「啊啊啊!念念!」喬施驚喜不已,扔下手裡的紙筆就朝她跑了過來。
喬永生被她的尖叫喚回注意力,趕忙道:「小聲點!小聲點!這裡是醫院!」
喬施趕忙抿緊嘴巴,但是動作依舊大開大合,抱住安念蹦跳了好幾下。
「念念,你這一去就是一個多月,可把我想死了!」
安念走的時候是七月初,現在都八月中旬了,京城已經進入了秋季。
不等安念說話,喬施又嘰嘰喳喳地繼續:「怎麼樣?國外好不好玩?你有沒有見到很多外國人?」
安念聳肩:「我去了才知道目的地是亞馬遜雨林……不過外國人倒是見到了很多,各種顏色的眼睛見了個遍。」
喬施很是好奇:「亞馬遜雨林有什麼特產?」
安念:「……拳頭大的蚊子算嗎?」
喬施瞪大雙眼:「好嚇人……」
「還有,比人腿還粗的蛇。」安念繼續。
喬施:「……」
安念看向她,笑道:「蛇肉挺好吃的。」
喬施:「……」
厲害了,我家念念!
診室內的喬永生已經給蕭瑾年把過脈了,耳朵一直放在喬施她們這頭,聽安念說完,他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端起茶杯啜飲了幾口。
「這下你還念叨著,想一起去嗎?」
喬施轉頭沖自家外公吐了吐舌頭,拉住安念的手:「念念,我們去外面說話!這診室,無聊得很!」
哼!她本來是看外公一個人才可憐他,過來陪伴的,竟然還笑話自己!
不跟他玩了!
喬施氣哼哼地拉著安念就出了診室。
蕭瑾年跟著起身:「喬老,我也先行一步。」
喬永生看向他,點了一句:「蕭少,不要強行追求不屬於你的東西。你的肝火有點過於旺盛了,不利於身體健康。」
蕭瑾年腳步微頓,回身笑了笑,沒有說話,逕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