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張小蘭已經疲倦地昏睡過去了，她身旁還躺著一個小小的嬰兒。
嬰兒閉著眼睛，小臉皺巴巴地，小手攥著拳頭，一下一下地揮舞著。
顧北雲嘴角露出一抹笑，想要伸手戳一下閨女的臉。
結果手還沒碰到，哇地一聲，小傢伙就聲音洪亮地哭了起來。
王秀英也緊跟著進來了，聽見孫女哭得厲害。
她心疼地抱起孫女看了看，「乖孫女，怎麼哭了啊，也沒尿啊，是不是餓了啊？」
「那咋辦？小蘭還沒醒呢？」顧北雲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傻傻地站在那裡，看著昏睡的妻子和哇哇哭的女兒。
王秀英沒好氣地瞪了自家兒子一眼，「臭小子，你還不快去把早就準備好的奶粉，泡一些來，難道你想讓你閨女餓著嗎？」
顧北雲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跑去泡奶粉。
產婆給張小蘭接生完後，就累得癱在了凳子上，「衛國家的，既然你家兒媳婦已經生完了，那俺也該回去了。」
「老姐姐，你先坐一會，俺去拿點東西。」王秀英去拿了早就準備好的二十個雞蛋和兩包糕點。
最後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些東西不夠。
老大媳婦這一胎可是難產啊，人家接生婆也不容易。
她咬了咬牙，又從兜里掏出來了十塊錢，放到了這一堆東西裡面。
王秀英臉上帶著濃烈的笑意，手裡提著一籃子東西回來了，「老姐姐，今天真是多虧了你啊，要不是老姐姐你，俺家兒媳婦怕是不能平安生產了」
「衛國家的，你這也太客氣了。」產婆面上笑眯眯的，可心裡卻有一絲詫異。
要是別人家的兒媳婦生了個女娃，早就不樂意了。
這衛國家的，兒媳婦生了個女娃，咋還高興成這樣呢？
王秀英笑了笑，把手裡的籃子遞了過去，「老姐姐，這是俺給你的謝禮，東西不多，你可別嫌少啊！」
那產婆掃了一眼籃子裡的東西，高興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這咋還有錢啊？衛國家的，你這東西給的也太多了.」
\老姐姐，要不是你，俺哪能抱上這麼俊的小孫女啊！\王秀英是發自內心地喜歡這個小孫女，她自己當初只生了倆臭小子。
一直都想有個閨女，現在好了有孫女了，也算是彌補了她的遺憾，「老姐姐，你就收下吧，別跟俺客氣了。」
「好，那老婆子就不跟你客氣了。」產婆知道她是真心喜歡小孫女。
既然人家非要給，哪有不要的道理啊。
她收下東西，就高高興興地回去了。
等到張小蘭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下午剛生完孩子，這會她的臉色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雲哥，咱們的孩子呢？」
顧北雲眼神柔和地看著妻子，低聲道，「你別急，娘抱去餵奶了。」
「那就好.」張小蘭頓時鬆了一口氣，當時生完孩子，還沒來及看孩子一眼，她就昏睡過去了。
要是她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孩子有個好歹，那她也不想活了。
王秀英抱著小孫女走了進來，笑眯眯地道，「小蘭，你看，這孩子白白淨淨的，一看長大了，就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是個閨女？」張小蘭腦子裡嗡嗡的響，不怎麼相信自己生的是個閨女。
她情緒有些激動地掀開了孩子身上的被子，「不是個男娃嗎？娘，是不是弄錯了啊？」
看到自己生的是個丫頭，她心裡說不上來地難受。
張小蘭日盼夜盼，就是希望自己這一胎能給老顧家生個孫子出來。
那樣，她也就能在這個家裡抬起頭來了。
可沒想到卻是個丫頭片子.
王秀英聞言有一絲不悅，但還是看在她剛生完孩子的份上，好聲好氣的勸道，「小蘭，閨女多好啊，可臭小子乖巧多了，俺當年生老大的時候，就想要個閨女呢！」
張小蘭眼睛紅紅的，她有些心煩。
生個閨女有什麼好的？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將來還不是別人家的人！！
而且她本來就是給人當後娘的，要是沒個兒子傍身，她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
看她這個樣子，王秀英心裡直嘆氣，「俺跟你爹都不是重男輕女的人，老大也挺喜歡閨女的，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你親生的，小蘭，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她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但願老大媳婦能想明白吧！
到了第二天。
上工的時候，蘇清梨才得知張小蘭生了個女兒。
張翠翠也快要生了，鄉下有種說法，孕婦不能見坐月子的產婦。
所以就只能她自己一個人去看望張小蘭了。
現在去看望產婦一般都會帶兩包紅糖，或者幾個雞蛋。
蘇清梨特意拿了兩包紅糖和十個雞蛋，去探望張小蘭。
她本來想直接去張小蘭那裡的。
但想來想去她跟張小蘭沒說過幾次話，所以還是先去王秀英那裡吧！
「小蘇知青，你來了？快進來吧！」王秀英眉心微蹙，原本老大媳婦剛生了個閨女，她正高興著呢……
可誰能想到老大媳婦鑽牛角尖，嫌棄自己生的是個閨女，死活不肯給孩子餵奶。
小孫女餓得哇哇哭，她也不忍心，只好把孩子抱了回來。
蘇清梨微微有些詫異，產婦不是應該跟孩子在一起嗎，「嬸子，小蘭嫂子呢？」
「別提那個糊塗東西了，她嫌棄這是個女娃，看都不看一眼。」王秀英皺著眉，輕輕拍著小孫女的背。
瞧見小孫女可憐兮兮地癟著嘴，她就一肚子怒氣，「天底下怎麼會有那麼惡毒的女人呢？昨天晚上老大把孩子抱過來的時候，這孩子哭得都要沒氣了。」
蘇清梨輕輕伸手摸了摸小傢伙的臉，心裡頓母愛泛濫，多可愛的孩子啊，「嬸子，您消消氣，興許是小蘭嫂子還沒想明白，到底是親生的，過幾天她應該就能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