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茜茜臉上生疼。
她咬著下唇叫道：「如果不是沈君山，顧亮也不會死。」
「放屁！」
韓嬌嬌挺起肚子，把孫茜茜撞開半米遠。
「顧亮怎麼死的，大家心裡也清楚，你要是想再捋一遍前因後果，找顧柔去，別在我面前礙眼。」
孫文冷冰冰地抬起頭盯著她。
王蕊也是一臉虎樣兒盯著孫茜茜。
她是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可是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這事兒肯定不是嬌嬌的問題。
孫茜茜感覺背後隱隱傳來冷光，她微微側頭，看見言晗站在大門口。
本來言晗是準備進去的，但是看見孫茜茜了，她停下腳步觀望了會兒。
孫茜茜心裡懼怕言晗，被她盯著，就不敢說抱怨沈君山的話了。
她委屈地說道：「顧亮太可憐了，活著的時候受了那麼多的磨難，現在死了還不能辦得風風光光，韓嬌嬌，你就不能讓他走得體面些嗎？」
「你還真好笑啊！」
韓嬌嬌無語：「我們跟他都沒關係，還給他守靈、供飯，辦酒席，還要去給他上香磕頭。他活著的時候都享受不到我一杯茶，死了我還要供好多杯，我們怎麼讓他走得不體面了？」
「你說酒店差，不就因為是個四星嗎？怎麼，非要辦個五星的才算高級？」
「你看看菜單上的菜，基圍蝦，蹄髈，碗蓋菜，哪一樣是便宜貨了？」
「我既沒有收顧家一分錢，你也沒給我一毛錢，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指責我們辦的不好啊？有本事你拿幾萬出來，我們還給他大擺長龍，造它七天酒席！」
「不過醜話說在前面，我可不奉陪那麼久，我是孕婦，需要休息。」
韓嬌嬌一屁股坐下來，椅子抖三抖。
孫茜茜手裡哪有錢呢。
平時跟同學老師一起吃吃喝喝，再加上買衣服買奢侈品。
她一個月的兩千塊錢不僅存不住，甚至還有透支。
孫文也算得出來她手裡的存款。
孫文補刀：「你自己都入不敷出了，出錢不行那就別添亂。」
「小文，顧亮好歹跟我們認識了這麼久，他也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希望你一碗水端平。」
「他的確沒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但是也沒對我做過好事，我跟他也沒關係，也不想給他守靈。但是因為姐夫的原因，我還是答應在家給顧亮辦喪事。我都妥協了，你為什麼不能懂事點。」
孫茜茜愣住了。
孫文竟然說她不懂事……
她腦子嗡嗡作響。
孫文說道：「我們已經出了三萬給他選地刻碑，你還想怎麼樣？把房子拆了給他做個單間？」
「顧家有祖墳的！你們不給他進祖墳，讓別人怎麼看顧亮！這不是讓他死了還被人戳脊梁骨嗎？」
本來就會被人戳脊梁骨！
韓嬌嬌翻了一個好大的白眼。
王蕊瞬間覺得很眼熟，和大壞蛋翻白眼的時候好像！
韓嬌嬌沒注意到王蕊的眼神。
她嘲諷道：「顧家的祖墳在鄉下，燒成骨灰送過去還有兩三天呢，你是願意他葬在城裡，還是送回鄉下？」
「孫茜茜，你不要想一出是一出，我們這些事情都跟顧老爺子商量過，大家覺得還是一切從簡比較好。」
「而且老爺子的原配也葬在那兒，顧亮的墳墓距離她不遠。老爺子百年之後跟妻子合葬，還跟顧亮是鄰居。給他安排的位子已經很好了。」
孫茜茜心裡恨得咬牙切齒。
顧晨偏心，眼裡只有沈君山，都不管顧亮的死活，他怎麼可能給顧亮安排好身後事。
就沖現在葬禮的規模，就能說明一切了！
偏心！無恥！
孫茜茜深吸兩口氣，冷嘲熱諷：「不就是他不是顧有信的種嗎？你們就這麼對待他！如果是沈君山去世了，你們會一切從簡？」
韓嬌嬌沉下臉：「你這話是純粹發泄情緒，還是咒我老公？」
「你說呢？」
韓嬌嬌冷笑：「我老公命硬得很，都給顧亮找人綁架下黑手了，還是大難不死。」
「孫茜茜，你要能辦就自己去辦，不能辦就安靜點，顧亮的事情我們一直瞞著不讓大家知道，是顧及了顧有信和顧晨，也是想死者為大，不想讓顧亮死後出風波。」
「但是如果你讓大家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那我們也無話可說，你自便。」
孫茜茜一沒錢，二不敢鬧。
這就是她最大的敗筆。
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有這一天。
她氣得發抖的時候，顧柔回來了。
顧柔還是挺親近孫茜茜的，她馬上跑過來叫道：「茜茜姐！你終於回來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會用力看我哥的！」
「小柔？」
孫茜茜好像看見了希望。
她拉著顧柔說道：「小柔，你快去找他們說喪事不能這麼辦，太粗糙了，你哥在下面不會開心的！」
「啊……」
「啊什麼啊！那是你親哥，你怎麼能看他死後還被人欺負呢！」
顧柔一臉迷茫。
昨天晚上商量喪事的時候，唐雙特意拉她一起。
顧晨也拉她坐在身邊，一點一點地跟她商量喪事的細節。
喪事的每個流程和用度都是她確定過的。
顧柔說道：「我覺得挺好的呀，沒什麼需要調整吧。」
「挺好？這麼簡陋？連塊綢子都沒有！你哥多洋氣多體面的人啊，你們……」
孫茜茜說完就哭了起來；
顧柔也不知道怎麼辦。
她著急地說道：「可我哥的遺言也說要一切從簡，只要選個風景好點的墓就可以，我們已經辦得算隆重了。」
「你哥有遺言？」
孫茜茜擦乾眼淚，追問道：「你哥還說了什麼嗎？」
「說他做了很多錯事，但是他對爸爸和家人的感情是真的，他只認我爸這一個爸。」
「還有呢？」
「還有，讓我聽嬌嬌姐的話，收斂性子好好讀書。」
聽誰的話？
孫茜茜以為自己幻聽了。
她湊過耳朵：「你說聽誰的話？」
「嬌嬌姐的。」
顧柔說到第四次的時候，孫茜茜才回過神來。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韓嬌嬌。
韓嬌嬌翻動眼皮：「別看我，我也不想蹚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