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有倉出了吳秋月家,整個人都陰仄仄的,甚至埋怨的念頭燒得更盛。→
何紅梅哪裡看不出來他的心思,心裡鄙夷卻又不得不勸著。
「你拉長著臉給人道歉,誰家願意接受,更何況,咱媽不光污衊人家清白,還想從人家身上訛錢,我倒是覺得人家吳秋月很善良了,至少沒把人送進派出所。」
黃有倉眉眼耷拉著,「行了,說夠了沒有,再怎麼說那人都是我親媽,你親婆婆,你這麼見不得我媽好,難道想等她送進派出所才甘心?
吳秋月這女人心思狠毒著呢,要是真大度,就該讓政委把我媽放回家,而不是假惺惺地等著我們來道歉。」
何紅梅突然被呵斥,整個人都僵了下,顯然沒料到黃有倉居然會這麼糊塗。
「什麼叫我見不得你媽好?明明就是她自己有病,上趕著找人家不痛快,這才被政委關起來,現在你居然把罪名落在我頭上。
黃有倉,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我起早貪黑地操持這個家,每天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還得伺候你們那一大家子懶死鬼,今天又低聲下氣地來跟人道歉,你居然罵我,黃有倉,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何紅梅拉住黃有倉的胳膊,勢必讓他說個明白。
「何紅梅!啪!」
黃有倉怒氣升騰,想都沒想對著何紅梅給她一巴掌。
「家裡的事不都是你該乾的嘛,況且,我媽她也沒閒著,整天幫忙帶孩子也很辛苦,你不多體諒她,還在我面前罵她,她是你婆婆,你太不孝了!」
何紅梅被這一巴掌打懵了,整張臉木木麻麻,差點以為自己要失聰,可見黃有倉的力道有多重。
「黃有倉,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我嫁給你這幾年,手裡就從來沒多過一塊錢,從來沒穿過一件新衣服,吃個雞蛋都能被你媽追著罵一上午。
你媽說的這幾年都是干吃飯不下蛋的雞,就說說,小叔子,老婆婆,小姑子全都住在一間屋裡,我連跟你睡一塊都得捂著藏著,我每天過著尼姑的日子,我要真能下蛋,你媽敢要嗎?
你還打我,黃有倉,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黃有倉被何紅梅一頓臭罵,身上也被撓出了幾條血道子,卻不敢還手。
「你……你閉嘴,這裡是部隊,注意點影響,況且,這不是條件不允許嘛,等以後我升上去,能申請到大的房子不就好了!你別瞎扯。」
他也憋屈得慌啊!
自己媳婦兒就在身邊,翻個身都怕鬧出動靜被老媽兄妹聽見,更別說睡在一塊。
「升?黃有倉,不是我看不起你,有你老子娘在,部隊裡的人早就都得罪光了。
你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吧,老娘不伺候了!」
何紅梅狠狠發泄一通,像是把這幾年裡的憋屈都給發泄出來。
她算是看明白了。
她的忍讓讓黃家人把她當成了麵團,呸!
她可是村里村長的閨女,上頭有兩個哥哥,底下有兩個弟弟妹妹,她爸向來疼她,她都沒受過這麼多鳥氣。
黃有倉再敢打她,她就寫信讓家裡人過來撐腰,看他黃有倉還敢動她。
黃有倉自然不會扔下老娘不管,也沒管何紅梅,反而直接去找了政委。
政委怎麼可能會因為他幾句話就把人放出來,先不說譚家那邊不好交代,就是黃婆子這老女人放出去,萬一再對吳秋月婆媳做點什麼,那整個黃家的命都不夠賠給人家。
這麼危險的人還是關著穩妥。
還有一點,他也有了把黃家踢出部隊的想法。
這簡直就是攪屎精,繼續留在部隊,他擔心自己頭上的頭髮被薅禿嚕。
看著失魂落魄的黃有倉,何紅梅還有種報復後的痛快。
這黃家人腦子不行,她真擔心自己被傳染,到現在還看不清形勢活該蠢死。
等了兩天,沒等政委把人放出來,梁寧遠再次來了部隊,順便還帶來了黃有糧被打的後續。
這次都不用喊,所有人都自發地來了筒子樓這邊,黃家人也全都在。
他們也是在這一周的時間裡,第一次見到受傷被打後的黃有糧。
怎麼說呢!
就看著又慘又過癮。
「黃有糧同志,事情已經調查清楚,打傷你的張曉鈺跟程浩也已經抓捕歸案,這是供詞,你可以先看看。」
黃有糧作為黃婆子最疼愛的兒子,自然是要讀書的,只可惜他人是進了學校,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勉強讀完小學,卻有一大半是帶著人下河摸魚,進山掏鳥蛋,根本沒學會幾個字,所以供詞也根本讀不明白。
「梁警員,要不……還是您幫著讀讀,我,看不懂。」
黃婆子也被放出來,這會兒正撲在兒子身邊,臉上像是蒼老了好幾歲。
政委雖然沒動什麼私刑,可一個人被關押的滋味,真的太折磨人了。
她恐了,她懼了,她不敢再折騰。
不過想到自己五百塊錢,咬牙必須撐著聽完。
「經過調查,毆打黃有糧之人,正是程浩,他跟張曉鈺是行騙的慣犯,專門找像黃有糧同志這種人下手,先是讓張曉鈺哄騙上鉤,再以鎮上人的身份行騙,從而獲取高額的聘禮,或者房產,再轉手賣掉逃跑。
之所以對黃有糧同志動手,是因為他不聽話,還有,張曉鈺懷孕了,所以哄騙的行為進行不下去才對他下手,好儘快弄到錢跑路。」
「不得不說這兩個人計劃得很成功,如果不是有吳秋月同志提供了線索跟畫像,怕是已經被他們逃了。
我們的人也是在前往鄭縣的火車上抓到的他們。」
黃婆子恨不得把那兩個狗畜生千刀萬剮,不光騙了她兒子,打了人還搶劫。
還有那賤女表子,她兒子對他們多好,竟然做出這種事。
還兩眼放光地著急開口:「錢呢?那他們搶我兒子的錢呢?」
「我們已經再三核實,搶劫的錢全都被兩人拿去醫院打胎,所以錢追不回來了。」
「哇!天煞的癟犢子,狗娘養的畜生,老天爺不開眼,怎麼不下道雷劈死他們,我們的錢啊!兒子啊你咋這麼命苦,這是想要我們的命啊!」
黃有糧看著梁寧遠,恨得牙齒都在打顫,「那張曉鈺那對狗男女會怎麼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