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成什麼名字?」女公安一臉好奇。
招娣這個名字確實不好聽。
要不是為了給孩子上戶口,她也不想登記。
蘇青略一思忖,抬頭對著女公安說道:「叫蔓蔓,江蔓蔓。」
蘇青希望孩子能像蔓草一樣有活力,朝氣蓬勃,積極向上。
「蔓蔓?」女公安重複了一遍,「倒是個好名字,怎麼寫呢?」
蘇青拿起邊上的紙和鋼筆,一邊寫一邊說道:「兩個字都是草字頭的蔓。」
女公安照著蘇青寫出來的名字重新給孩子上了戶口。
所有手續都辦好以後,女公安便領著蘇青去找了小女孩。
再次看見小女孩,蘇青心裡忽然升起一抹奇異的感覺。
從今往後,這個小女孩就是她的孩子了。
雖然是第一次當媽,但蘇青很快便進入了角色。
上前把小女孩抱到懷裡,「蔓蔓,蔓蔓,我是媽媽,叫媽媽。」
小女孩的睜著黑葡萄一般的眼睛,愣愣地看著蘇青,過了好一會兒,甜甜地喊了一聲:「媽媽!」
「哎,」蘇青輕輕應了一聲,眼裡瞬間湧出淚水。
然後將小女孩摟進懷裡,對小女孩說道:「跟我回家好不好?」
「好!」
小女孩的吐字十分清晰,並不像是個兩歲左右的孩子。
再看小女孩細皮嫩肉,更不像是重男輕女的家庭里能養出來的。
蘇青懷疑這孩子真是人販子拐來的。
她看向女公安,溫聲詢問,「同志,你們現在有這孩子父母的線索嗎?」
要是有線索的話,她可以暫時把孩子放在家裡養。
要孩子真是被人販子拐走,而不是賣掉的話,她是願意將孩子重新還給人家的。
女公安聞言,苦笑一聲,說道:「恐怕不容易,火車上的那對人販子,也是從別的人販子手上買來的孩子,只是聽說孩子是被親生父母賣掉的。別說是親生父母了,就是找到拐走孩子的第一手人販子,都難如登天。」
蘇青理解公安這邊辦案的難處。
七十年代沒有網際網路,沒有監控,沒有大數據,更沒有指紋血型登記系統。
就算孩子父母去他們當地的派出所登記孩子走丟,也不一定能找到孩子。
時間不早了,蘇青跟女公安簡單說了兩句,便抱著孩子站在路邊等趙海濤夫婦。
張海濤和胡淑珍遲到了二十多分鐘。
見蘇青已經站在路邊等人,胡淑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小蘇,真是對不住啊,我們在老家遇上點事兒,所以來遲了,你可別介意啊。」
蘇青搖了搖頭,「我也是剛過來的,就是比你們早到了一兩分鐘。」
胡淑珍將目光移向蘇懷裡的江蔓蔓,「喲,小蘇,這就是你說的那孩子吧,長得可真水靈,以後絕對是個大美人兒。」
蘇青點了點頭,攥著江蔓蔓的小手腕,跟胡淑珍打了個招呼。
「嫂子,我給這孩子起了個名,叫江蔓蔓,你叫她蔓蔓就好了。」
窩在蘇青懷裡的江蔓蔓,也跟著說了一句,「蔓蔓。」
胡淑珍笑彎了眼睛,手伸進上衣口袋翻了兩下,拿出兩顆大白兔奶糖,塞到蔓蔓的手裡。
「這孩子可真招人喜歡。」
江蔓蔓看著胡淑珍遞來的大白兔奶糖,眼睛瞬間亮了,奶聲奶氣的說到:「奶糖,大白兔奶糖。」
聞言,胡淑珍瞬間樂了,對蘇青說道:「這小傢伙還知道大白兔奶糖呢,可真機靈。」
蘇青若有所思的看著江蔓蔓。
這年頭,普通人家可不一定吃得起奶糖。
在鄉下,孩子們想吃糖了,頂多抓一小把白砂糖,在手裡一粒一粒地往嘴裡含著。
父母根本不捨得給他們買糖吃。
就連一毛錢一大把的劣質水果糖,對他們來說也是十分奢侈的。
江蔓蔓小朋友才兩歲多一點,就認識大白兔奶糖。
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小蘇,想什麼呢?這麼入神,」胡淑珍伸出手,在蘇青的眼前晃了晃。
「沒什麼,」蘇青擺了擺手,對胡淑珍說道,「嫂子咱們走吧,火車馬上就要到了。」
蘇青並不想把自己的猜測告訴別人,免得引起什麼誤會?
蘇青抱著姜曼曼,跟趙海濤和胡淑珍一起進了火車站。
趙海濤的表情不太好,一直走在最後面。
蘇青這會兒才看到。
趙海濤平時是挺和藹的,可板起臉來就有些嚇人了。
蘇青悄悄湊到胡淑珍的身邊,小聲詢問道,「嫂子,趙政委這是咋了?」
按理說回鄉探親事件高興的事兒,怎麼看著趙海濤根本高興不起來呢。
聞言,胡淑珍的臉也垮了下來。
「也不是啥大事,就是這次回家有點糟心。」
「哦,是這樣啊。」
蘇青不怎麼愛打聽別人家的家事,所以也沒有刨根問底。
但是胡淑珍接著開口了,對蘇青說道:「小蘇你也不是外人,嫂子就跟你說了吧。唉這次回家探親。家裡兩個老的一直催我跟老趙在要個男孩兒。說是一個丫頭片子沒法給他們家傳宗接代。我都40出頭了,哪還生得出來?」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胡淑珍其實是不想把自家的事情說給外人聽的。
但有些事情不吐不快,憋在心裡難受。
蘇青和她平時玩得也比較好。
知道這丫頭不會亂傳別人的閒話,胡淑珍便一股腦地把家裡老人怎麼催她跟趙海濤生孩子說了出來。
蘇青聽了,也只能安慰道:「嫂子,你和趙政委都在部隊,反正就回家那幾天聽聽嘮叨聲別多想。」
這個年代老人的觀念都特別傳統,跟他們講什麼大道理他們也不會聽。
說難聽點,就是對牛彈琴。
再努力也沒有辦法改變他們的觀念。
胡淑珍聽了蘇青的話,依然愁眉苦臉。
「我就是愁這件事的,我婆婆不知道從哪求了一副中藥,說是喝幾個月一定能生出兒子等過幾天,她就要來部隊了,說要是我喝了藥還是懷不上兒子,她就不走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蘇青也有些無語。
但老太太畢竟還是趙政委的親娘,她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尷尬地點了點頭,然後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