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帶著江蔓蔓,又去了縣城的招待所,拿著介紹信開了兩間房。
將行李放下以後,又去供銷社買了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又去肉聯廠割了半斤豬肉,最後在糧站買了十斤大米,十斤白面。
這些東西,都是蘇青給父母弟弟買的。
本來她是想用自己的錢買,可江行舟非不讓,「媳婦兒,他們也是我的爸媽和弟弟,我也有責任照顧他們的,你的錢留著,給自己和蔓蔓花。」
江行舟平時很少用到錢,平時部隊發的津貼和獎勵,他也是只留下一二十塊錢,剩下的全交給蘇青。
蘇青也不花江行舟給的錢,她自己有工作,也有副業,就把江行舟給的錢全存了起來。
小半年的時間,存摺上的錢,已經從最開始的八百塊,變成現在的一千八百塊錢。
能存到這麼多錢,得歸功於江行舟肯拼。
上一次出任務,江行舟直接立了三等功,部隊給他發了五百塊錢的獎勵。
蘇青握著這麼多錢,心裡又不由得暗罵孫桂花和江國棟不是人。
自家男人從前給了他們那麼多錢,也不知道他們都揮霍到哪去了。
賣完東西以後,兩人將東西送到了農場。
蔣麗芳看到這麼多吃的用的,眉頭皺得都可以夾死蒼蠅了。
她把蘇青拉到一邊說悄悄話。
「青青,你跟行舟還要過日子呢,買這麼多東西幹嘛?之前你買的東西,我們還沒有用完呢。」
蘇青臉上帶著笑,「媽,豬肉是給弟弟補身子的,你瞧瞧他,瘦得跟個小蘿蔔頭似的,還有米麵,誰家會嫌這些東西多呢?您要是吃不完,可以給文教授分點,還有毛巾牙刷,這些都是消耗品,隔三四個月就要更換,不然會滋生細菌的。」
「就你理由多,」蔣麗芳沒好氣地伸出食指,在蘇青的腦門上輕輕點了點,「以後別買這麼多了啊。」
「是,母親大人,」蘇青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雖然已經活過一輩子,可在母親面前,她總覺得自己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
蔣麗芳白了蘇青一眼,「真是沒個正形,都是孩子媽了,以後要有個大人的樣。」
「是。」
這次來農場,蘇青發現母親要比上一次開朗多了。
性格像是回到了他們一家人還在京城時候的樣子。
蘇青猜想,也許是上次來農場的時候,自己說的那些話影響了她和弟弟。
這次來農場,弟弟知道跟人反抗了,母親也不再像之前那樣謹小慎微。
只有父親,還是任由著別人欺負,不敢反抗。
想到這裡,蘇青忍不住皺了皺眉。
距離平反冤假錯案還有四年多的時間,即使中間自己想到辦法接父母回城,他們還是得在農場待上一段時間。
看來自己得找個時間,好好找父親聊聊。
想辦法讓父親重新成為當初那個在京城裡,意氣風發,一身風骨,不惹事也不怕事的蘇老師。
眼看著馬上到吃晚飯的時間,蔣麗芳便想讓蘇青和江行舟留下來吃飯。
「青青,媽晚上給你們汆個丸子湯,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了,等會兒讓行舟和蔓蔓也嘗嘗,他們倆絕對沒吃過。」
「媽,我和行舟晚上約了人在國營飯店吃,明天我再過來吃,」蘇青心裡打定主意,明天過來,一定得多帶些豬肉。
不然那半斤豬肉,根本不夠他們這麼多人吃。
聽說蘇青約了人,蔣麗芳沒再強求,只是又強調一遍,讓蘇青明天過來別再買東西帶過來。
蘇青表面同意,實則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壓根沒聽進去。
反正東西買回來了,母親也沒法退回去。
她知道母親的想法,是怕她亂花錢,影響與江行舟的夫妻感情。
可她對江行舟的為人,是百分百了解並信任的。
要是對方心疼這點錢,也不會千里迢迢跟著她來東北看望父母了。
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蘇青最相信的,就是她家男人江行舟。
蘇青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腕錶。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
他們跟李立新約定六點在縣城的國營飯店見面,可不能耽誤了。
到了縣城,蘇青和江行舟帶著江蔓蔓剛到國營飯店,就看見李立新站在門口等他們。
「營長,嫂子,這裡!」李立新伸手打著招呼。
江行舟和蘇青牽著江蔓蔓的手,走了過去。
李立新笑道:「裡面的飯菜都點好了,上午聽嫂子的口音是京城的,我讓後廚做飯的師傅開了個小灶,做了京醬肉絲和蟹黃豆腐,還有營長愛吃的,我也都記著呢,菜都上齊了,就等著你們進門吃呢。」
蘇青無奈,「立新,說好請你吃飯的,你這也太快了吧!」
江行舟也有些不悅,「李立新,幾年不見,你這小子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是吧。」
李立新撓撓頭,笑道:「營長,嫂子,你們來我這邊,肯定得是我招待你們啊,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有朋自遠方來,應盡地主之誼,你們只管放開肚皮,吃飽就行了,至於請客,等我有時間去找你們了,你們在掏錢請客。」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蘇青都忍不住在心裡給李立新點了個贊。
李立新這人嘴甜的,怪不得年紀輕輕就在革會當領導。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混不好根本不可能。
蘇青笑道:「立新,那說好了,下次我和行舟請客,到時候你可別再提前掏錢了啊。」
「放心吧,嫂子,我到時候肯定一分錢都不掏,把你和營長都吃窮。」
江行舟平時不苟言笑,也被李立新給逗笑了。
「臭小子,還是跟以前一樣,厚臉皮。」
他們曾經也是一起並肩作戰的兄弟。
幾年不見,感情卻一點沒少。
江行舟這會兒心裡也是感動的。
幾人進了國營飯店,一塊落了座。
劉立新還從包里拿出一瓶酒,是這邊的特產。
江行舟平時不怎麼愛喝酒,也端起酒杯,跟這個曾經的兄弟,喝了兩杯。
酒過三巡,李立新的臉變得微微有些紅,說話的時候醉醺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