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上是在這邊呆的最後一個晚上，雲花楹不打算回家做飯了，繞道去國營飯店，打算點個面隨意吃一頓算了。
路過縣醫院時，雲花楹直接從側門進入，剛走到走廊上，正好聽到方老婆子熟悉的咆哮聲。
「老娘斷了骨頭，讓你煮點好的過來補補身體，你就給我弄一碗稀粥來。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等自林來了，看我不讓他抽斷你的腿。」
「媽，我之前買了肉回家，給你燒了紅燒肉，我不過是轉個身去挑擔水，回來一大碗紅燒肉就被小俊和霜兒全吃完了，一點湯汁都沒給您剩。」唯唯諾諾的聲音回答她。
方老婆子一聽好菜全被孫子孫女吃了，更不高興了，「你走之前怎麼不跟他們說一聲？」
「媽，我出去挑水時，他們都不在家，去找大嫂和雪兒了。等我挑了水回來，他們已經將一大碗肉全給吃完了。我也沒想到霜兒和小俊這麼不懂事，連說都不說一聲，也不給長輩留一份，明知道您受傷在這裡住院也不留，全部吃完連一點湯汁都不剩。」
「都是紅霞給慣的。」方老婆子滿臉不悅，對她態度依舊很惡劣：「一整天都是喝粥，嘴裡寡淡得很，你給我去國營飯店買一份葷菜來。」
「媽，我手裡沒錢，早上自林出去時只給了我買半斤肉的錢。」
見她買了肉守不住，讓她買點東西還沒錢，方老婆子當場怒了，「李巧玲，你是故意的吧，老娘當年真是瞎了眼才讓你進方家的大門。你給我滾，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去跟野男人睡，都給我去弄一碗肉來。」
「媽，你這說的什麼話。」
「你受傷是雲花楹害的，是大哥家招來的麻煩，該他出錢來照顧你。」
「你既然不滿我照顧，我這就去喊霜兒過來，讓她給你買肉，晚上在這裡陪護。」
這惱怒生氣的人是方自林的妻子李巧玲，在雲花楹記憶中，她是個老實又懦弱的女人，可現在對她的印象有所變化。
在李巧玲一臉難看的從病房出來時，雲花楹閃身躲到了暗處，然後悄悄跟了上去。
一路緊跟著來到了南邊方自林家，他們這一邊住的都是普通的平房，方自林家房子不大，夫妻倆有兩兒一女，加上老婆子，六口人住在三間房裡，擁擠得很。
方自林也是剛下班回到家裡，見家裡冷鍋冷灶，連一口水都沒得喝，李巧玲剛回到家就迎來了他的責罵抱怨。
李巧玲本就心情不好，看了下鍋里，再看茶壇，見全都空了，平時在外裝老實軟弱的她也不滿吼了起來，「方霜，方俊，你們怎麼這麼不懂事，我去給你們奶奶送飯，鍋里蒸的包子全被你們吃了，水也全喝完，這是叫我們一家人今晚上喝西北風嗎？」
方霜捂著胳膊從奶奶房間裡走出來，一臉可憐：「二嬸，我沒有吃，是平弟他們吃的。」
方自林兩個兒子叫方平方安，女兒方娟，平時在老太婆的教導下，全都是混不吝的。
方平方安本在自己房間裡，一聽她告狀，立即衝出來了，指著她道：「媽媽給奶奶煮了一碗肉，全被你們姐弟兩吃了，我們一點油湯都沒喝到。我們兄妹三人是吃了包子，可我們每人只吃了一個，其他都是方俊吃了。茶壺裡的水，也是你們喝光的，我們剛回來一滴都沒剩，我和娟子都是喝的冷水。」
「肉是我吃的，包子也是我吃的，水也是我喝完的。我吃喝的是我奶奶的，奶奶的錢也是我爸給的，我是吃喝自家的。」
方俊比他們更混，人躺在老太婆床上沒動，聲音倒是傳了出來。
見他這麼混，年紀比他還大兩歲的方平撇了下嘴，聲音很大：「你爸是我親大伯，你們只不過是他的養子養女而已，又沒有血緣關係，他又不是你們親爸。」
站在門口的方霜面色一變，好似更委屈了，轉過頭見弟弟還要嗆，帶著泣音勸說：「小俊，別說了，平弟說得沒有錯。」
「哼。」方俊滿肚子不爽。
李巧玲並不喜歡他們，可誰叫他們是大哥的兒女呢。
見方自林緊皺著眉頭杵在房中不說話，將帶回來的一碗稀粥放桌上，「我剛給媽送飯，她不喝稀粥，鬧著要吃肉。你早上給我的錢，我買了肉回來燉著，可被霜兒和小俊吃了個乾淨。這碗粥你先吃了墊肚子吧，我再去給你烙兩個餅子。」
方自強知道她的性格，她不會說謊，看方霜的眼神不太好，「霜兒，二叔一直以為你是個乖巧懂事的，你奶奶在醫院住院，你們不去貼身照顧就算了，我出錢給她買肉補補身體，你們姐弟兩怎麼可以將肉全部吃乾淨呢？」
「二叔，我，我們在外邊找媽媽和姐姐一整天，回來太餓了。」方霜委屈的低下了頭。
「太餓了也要給長輩留一點啊。」
李巧玲看到她這副模樣就不高興，對她聲音拔高了些，「你二叔在外邊辛辛苦苦工作一天，回來總是鹹菜饅頭配點米湯，我們家十天半個月才會稱一點豬肉打打牙祭，你們家隔三差五吃肉吃蛋，嘴巴再饞也該懂點分寸，不顧及其他人，也要顧及下你奶奶和二叔啊。」
「二嬸，我知道錯了，等爸爸過來，我找他拿錢，明早上買肉回來補上。」方霜被她這麼說心裡很不高興，但嘴上還是道歉了。
「現在媽還沒吃飯，她鬧著要吃肉，你現在去找大哥，去國營飯店買一份肉給她送過去吧。」
李巧玲是不打算過去了，走到破舊的廚房門口，想起今晚上陪床的事，又道：「你奶奶還要在醫院住幾天，陪床守夜的事我們輪著來，昨晚上是我在那邊守著，今晚上你們家安排人去守。這麼多人家裡也睡不下，安排一個人去醫院病房裡住正好。」
她這話不過分，方自林同意：「霜兒，你今晚上過去陪床吧，大哥和小俊在家裡睡。」
「好。」方霜依舊低著頭，心裡不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