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如果不是我,也許你真的就解脫了。

  是銀針給他們的底氣嗎?

  是安同志!

  她太優秀了,作用太大了,才會讓他如此為難。

  「可我們前線,最累的就是她!」秦昊無奈的說道。

  所有治療區域,無法救治的人,不是第一時間送到城裡,而是第一時間送去嫂子的治療區。

  那是戰士們的信任,願意將命托給她。

  而她,也從來沒有讓戰士們失望過。

  有時候醫術是一方面,讓患者信任又是另外一方面。

  「找時間,讓安同志進城一下,我需要讓人評估她的心理狀態。」負責人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

  前線重要,戰士的命啊,怎麼會不重要呢?

  但是安同志同樣重要,她能否留在前線,需要對她的心理進行評估,如果評估有問題,那他需要第一時間安排她撤離。

  就算是評估通過了,安同志也要回京都,下一次的借調,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秦昊點了點頭,「明白。」

  「其他的撤離名單,你需要考慮一下,然後列個名單給我,不過……」

  總負責人拍了拍秦昊的肩膀,「你怎麼樣?頂得住嗎?」

  任何人都能撤離,秦昊卻不能。

  他是前線的負責人,是特殊醫療組的組長,需要把控全局。

  對於前線,他最了解,任何人都不能頂替。

  「頂得住!」秦昊笑了笑。

  三天後,安以南帶著隊伍來到了城裡,雖然她不了解,但這是命令。

  「負責人。」安以南找到了負責人。

  總負責人放下了手中的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安同志,你來戰場已經快三個月了,我們需要對你的心態進行評估。」總負責人直言。

  安以南瞭然,長期見血和生死,部隊怕這些人心裡扭曲吧?

  「好。」她現在能不說的話,基本不會說,說話浪費時間,也浪費力氣。

  她在前線的時候,養成了習慣。

  談心?

  別扯了!

  以前的劇很多都是騙人的。

  什麼情情愛愛,什麼卿卿我我啊。

  一天十二個小時忙碌,有的時候,還要晚上值大帳的班,說話都沒有力氣,抬胳膊都費勁了。

  在極度疲憊的時候,她只想睡覺!

  但凡有一絲之力,她腦子都不想動一點兒。

  「答應了?」總負責人以為要勸勸。

  一個年輕氣盛的年紀,總感覺她身上太過沉穩了。

  穩。

  性格穩。

  醫術穩。

  情緒穩。

  這也是讓他這個總負責人擔憂的地方。

  「您安排就行,我聽命令。」安以南無奈地解釋。

  情緒這個東西吧,需要特定的環境。

  她沒有情緒,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

  當天下午,她一個組的成員,都做了心理測試,和精神狀態評估。

  從屋子裡走出來,安以南老實地坐在椅子上,胳膊杵著側臉,直接閉著眼睛休息。

  就在這時,自己的身上搭了一件衣服,她抬起頭,看到了一個人。

  「你怎麼不休息?」安以南問道。

  而那個人沒有說話,聽說自從他醒來後,一直都沒有開口,前幾天不吃不喝,後來不知道怎麼想開了一些,可以吃東西了,也可以喝水了,但是他依舊不說話。

  安以南把身上的外套拿下來,往旁邊錯了一個位置,拍了拍邊上的座位。

  「聊聊。」安以南說道。

  小康看了看安以南,猶豫了一會兒,這才坐在了安以南的旁邊。

  「你不想說話沒關係,我說著,你聽著!」安以南把那個衣服抱進了懷裡。

  小康太小了,還不到二十歲,就經歷了生死。

  而在這個特殊的環境裡,沒有人能顧得上他的狀態,所有人都太忙了。

  可孩子進入了迷宮裡,沒有一個燈,怎麼讓他走出去呢?

  從這件衣服可以看出來,這個孩子依舊那麼善良啊!

  「你知道,為了讓你活下來,我用了好大的力氣嗎?」

  她的聲音很柔和,語調平靜,說的話也是平鋪直述。

  「我清晰的記得那天,看到你的時候,了無生氣,還好有人把你送到了我的治療區,所有人都出手了,有人給你急救,而我一直在幫你控制出血。」

  「小康,如果不是我,也許你真的就解脫了。」

  安以南猛然轉頭看向了他。

  小康眼神一陣驚恐,他也看向了安以南。

  嫂子怎麼會知道?

  他時常想,這樣的自己,為什麼不被直接炸死呢?

  一死百了,反正也沒有人在意。

  可是他還活著,沒有了腿,他無法在部隊待下去了,就連部隊也不要他了。

  「你推開二蛋的時候,你想了一些什麼?」

  「現在你後悔了嗎?」

  安以南看著他,直白地問道。

  原本小康可以沒事兒,爆炸的中心是二蛋。

  而他在第一時間,把二蛋壓在了下面,用他自己的身體,保護了二蛋。

  「不。」小康說了一個字。

  嗓音沙啞,帶著晦澀難懂的委屈。

  他不後悔,二蛋是他的朋友,是他的戰友。

  如果自己不那樣做,躺在這裡的人,就是二蛋,他還有家,還有父母和弟妹要養。

  自己只有一個人,沒有人要養,也沒有人在意他的死活。

  就連親人都不要他,他還指望著誰呢?

  安以南把他攬過來,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這個年代這個動作會出格,可她想不到別的安慰方式。

  她很難想像,如果北北出事兒了,自己會不會瘋癲。

  「哭吧。」安以南簡單的兩個字。

  小康的眼淚默默地淌了下來,最後更是直接繃不住了,嚎聲大哭起來。

  安以南把那個衣服,蓋在了他的頭上,讓小康毫無顧忌地發泄情緒。

  他一直緊繃著,他和二蛋是同一時間入伍,二蛋是因為吃得太多了,家裡養不起,就托人給他送到了部隊。

  可是小康不說家裡。

  後來她聽陳訓說過小康的情況,小康家就在京都,他的母親生病去世了,而他的父親沒過半年就娶了新人,他就成了家裡的眼中釘肉中刺,後來他自己退出了那個戰場,一個和他親父親的戰場。

  「任何人不要你,你也得要自己。」安以南拍著他的頭,好像哄孩子一樣。

  陳訓、張謙、二蛋、謝圓圓和姜雲朵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幕。

  而坐在長椅上的小康,沒有發現其他人。

  安以南的眸子微微的凝了凝,並沒有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