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學校的鐵門打開，小學生們歡呼著奔出教室。
高年級要晚放半小時，六年級的教室里，相貌俊朗的小少年整理著書包，作業本封面上的名字端正、剛勁有力，初露風骨，見字如人，這是個讓人第一眼便有好感的孩子。
校服白淨的好像新發下來的，散發著洗衣粉的香氣，一頭短髮清爽，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手腕上一塊黑色電子手錶。
「雲崢，放學後去打球嗎？」前桌的男生轉過來問，順便拿起他的作業本看，「老師太變態了，布置那麼難的作業，最後幾題我題目都讀不懂，你會不會？」
少年眉眼間笑意淺淺：「還沒開始做，打球不去了，要不明天你們來家裡？」他們家就有個小籃球場，偶爾會請同學們來玩，今年爸爸還挖了小泳池，不過泳池不給外人游，連楊繼忠叔叔他們都不能游。
「好啊好啊，對了，你媽媽在家嗎？」霍雲崢的媽媽好漂亮好年輕，每次他們去，她都會給他們做好吃的招待，他們私底下都叫她姐姐。
就是霍雲崢爸爸挺嚇人的，讓人不敢造次。
「不在。」媽媽在，他就不想請同學們了，他們盡圍著媽媽轉，爸爸臉都黑了。
「啊！」同學好失望。
一道身影風火輪般從外頭衝進來，伴隨著哈哈大笑：「告訴大家一個壞消息，我們回家作業多了兩張卷子，哈哈哈哈！」
進來的小少年有著和霍雲崢幾乎相同的五官，只是一個眼睛如深秋的潭水，沉靜幽深，一個如初春的桃花，瀲灩靈動。
教室內頓時一陣哀嚎，幾本書往前砸過去：「霍雲朗，你就不能和老師說說好話，讓他別布置了！」
「嘿，辦不到！」霍雲朗笑得很欠揍，回到座位上，「哥，老師還給了一張初中的卷子，讓我們試著做做看。」
他是數學課代表，霍雲崢是班長。
班主任不想讓兄弟倆同桌，只是霍雲朗同學實在跳脫，膽子大，連老師都敢懟，偏偏人又聰明，老師們對他是又愛又恨，全班唯有霍雲崢才能管住他，只能讓他們坐一起了。
「嗯。」霍雲崢點頭，其實他們已經自學到了初二的內容，但父母不建議他們再跳級，年紀太小了，也不想讓他們成為別人口中的天才，所以他們按部就班地升學。
靠牆的座位有女生走過來，輕聲地說道：「班長，你們周末打球，我能一起去嗎？」
霍雲崢抬眼，轉瞬間又垂眸：「家裡不方便請女同學，抱歉。」
霍雲朗笑嘻嘻：「對不起，我哥不習慣跟女生一起玩。」
「好吧！」女生失落地走開了。
唉，班長什麼都好，就是比同班同學小了兩三歲，不開竅。
十二三歲的六年級小學生，對異性開始有了朦朧的好感，要說班裡最優秀的男孩子，非霍家兄弟莫屬，哥哥穩重，弟弟開朗，學習拔尖，就是小啊！
也不能說人家不尊重女同學，學習上有疑問，霍雲崢霍雲朗都會耐心解答，但拋開學習，人家就不和女生玩了。
兄弟倆背上書包走出教室，沒一會兒，就有人跟他們同路。
「雲朗，我爸給我買了溜冰鞋，你有空教教我唄！」
「最近不行，我媽媽不讓我們自己去溜冰場，不過下個月，我小舅舅和叔叔來京城，我們可以跟他們一起去。」
「那好吧。」其實霍雲崢溜冰也很好，但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有點怕他。
說著話，一行人來到自行車棚，雖然經濟復甦了，但普通工人的月薪不過百來塊，他們學校是區里最好的小學，但給家裡小孩子買自行車的人家依然屈指可數，大多數還是走路上下學，主要離得也不遠。
兄弟倆和同學告別，騎上車，先去了前門大街，買了一份醬牛肉。
今年，前門大街開了一家肯德基家鄉雞，三層樓的店鋪座無虛席，門前排著長龍。
兄弟倆卻沒去湊熱鬧，媽媽做的比店裡賣的好吃，他們反而看向對面，同樣三層高的建築，牆面鋪著大片的白瓷磚，深藍色的玻璃窗，最上面幾個橙紅色打字非常醒目：百佳電器賣場。
這是他們家陸妹妹起的名字，百佳，寓意商品質量佳，也諧音百家。
京城，百佳電器賣場開到了五家，可以說，整個京城一半以上的家電銷售都在百佳。
山羊送客人出來，客人買了一台十八寸的彩色電視機，售價一千三百元，店裡滿五百送一塊電子手錶，這位客人得到了兩塊。
山羊把店裡的售後名片給客人，一位員工扛著箱子，他們有送貨到家的服務。
一抬頭，瞧見街對面的兩個小少年，山羊忙招手：「小灰小狼，放學了，吃飯了沒有啊？」
兄弟倆推著車走過去：「山羊叔叔，我們準備回去吃。」
山羊從口袋裡掏出五塊錢塞給他們：「你們爸爸媽媽不在家，家裡沒吃的就路上買一些，長身體的時候，要吃好。」
「謝謝山羊叔叔。」兄弟倆沒拒絕，叔叔阿姨們見到他們就會塞錢塞東西，他們早就習慣了，回去記下來，爸爸媽媽會從其他方面還回去。
騎車回到家，打開院門，小煤小球排排坐在門口，守了不知多久，看到他們回來，上躥下跳的。
兄弟倆先回屋換了衣服，小狼把衣服髒的地方搓一搓，扔進洗衣機，小灰去了廚房。
「哥，中午吃什麼？」小狼揭開鍋蓋，「哇，紅燒排骨，我又能吃三碗飯了。」
「你哪頓不是吃三碗飯，洗手，先包餛飩。」把冰箱裡奶奶事先準備好的餛飩皮和肉餡拿出來，兄弟倆坐在客廳邊看電視邊包餛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