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桌子擺好，垂花門被敲響了，霍競川過去開門，門外是猴子和山羊，兩人推著自行車氣喘吁吁：「川哥，我們來晚了嗎？」
「沒有，正好吃飯，進來吧。」
猴子和山羊住在郊外，每天各個大隊跑收農產品，吃飯也是有一頓沒一頓的，非常能吃苦，霍競川說了，搬家搬得差不多，飯點趕過來就行。
進了正院，踩在古建金磚上，看著雕樑畫棟的遊廊，花格門窗，寬闊的庭院，色彩鮮艷的油飾彩繪，山羊和猴子更加堅定了跟著川哥的決心。
跟著川哥有肉吃，跟著川哥有錢賺，跟著川哥，憑他們自己，大字不認識幾個，能幹啥呀！
自行車停好，兩人把后座的麻袋拿過來，解開：「川哥，這是送你和嫂子搬家的禮物。」
陸西橙聽到聲音走出來，只見他們手上各提著一台電風扇。
猴子長得人如其名，尖嘴猴腮的，此時卻格外靦腆，摸著後腦勺笑：「我們也不知道送啥好，就買了這個。」
他們這兩個月手上賺了小一千塊錢，票也有一些，可這年頭最好的東西無非就是四大件，川哥都有啊，兩個土包子在商場轉悠了好半天，有一個方方正正叫電視機的東西，太貴了，最小的都要四五百，買倒是買得起，川哥不一定會收。只有這個電扇，售貨員說夏天吹了涼快的，只要七十多，就一人買了一台。
霍競川扶額，原想家裡買五台，結果收就收到了四台。
陸西橙笑容滿面：「謝謝，電風扇很好，我們很喜歡的，飯菜做好了，快來吃飯吧。」
沈葉棠幾個已經端著菜出來了：「是競川的朋友吧，洗手吃飯，你們男人要喝酒做這桌。」
山羊和猴子禮貌地問了好，去後院洗手，幫著一起端菜，楊繼忠打開帶來的酒：「川哥，喝點兒？」
霍競川看向陸西橙，陸西橙抬手把自己的兩個辮子扎在腦後：「難得這麼熱鬧，喝吧，高興點兒，孩子們我照顧，不能喝醉哦！」
「恩，不會喝醉。」喝多了有酒肚子，妹妹會嫌棄。
菜全部上了桌，紅燒肉，蔥爆孜然羊肉，豬蹄髈，白斬雞，酸蘿蔔老鴨湯，紅燒魚塊，魚頭豆腐煲，豬油渣炒小白菜，糖醋排骨，黃豆燉豬蹄，油炸大蝦，還給孩子們額外做了個丸子湯和蝦仁蒸蛋。
陸西橙擔心一桌子葷菜太油膩，拌了一大盆西葫蘆絲，主食是餃子和米飯。
身為主人家，霍競川和陸西橙都坐在朝南的主座上，陸西橙邊上是兩個孩子，正努力用筷子夾丸子吃。
霍競川端起酒杯，言簡意賅：「這裡是我和妻子及孩子們的新家，今天感謝大家的幫忙。」說完，仰頭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好！」
男人那桌氣氛熱烈，女人這桌嘰嘰喳喳聊天，時隔三個月，各自的學習生活都步入了正軌，都有許多的話要說。
姜麗麗在京城師範大學，這所學校是全國師範類院校的領頭羊，等到畢業分配時，是被搶著要的：「我們老師說，有機會的話，讓我儘量爭取留校。」
現在高校教師還是太少了，前兩屆的工農兵大學生水平參差不齊，學校就打算在這一屆和下一屆的學生里選擇一部分優秀的擴充教師隊伍。
留校是不錯的出路，高校教師收入可觀，社會地位也高，陸西橙很贊成。
林圓卻有另外的煩惱，想飯後和姐妹們單獨說。
小灰小狼小耳朵豎起來聽大人們說話，飯還吃得飛快，沒一會兒，小碗便見底了，霍奶奶逗他們：「喲，咱們寶寶吃飯這麼厲害啊，真乖，比媽媽吃得都多。」
孫媳婦哪裡都好，就是胃口太小了，像個小鳥胃，這不，才吃了兩口肉呢，又飽了。
小狼拍拍自己圓鼓鼓的小肚皮，笑得傻兮兮：「比媽媽乖，媽媽不乖。」媽媽吃飯還要爸爸喂，小狼都不用餵了。
小灰伸手抓住媽媽的手臂，笨蛋弟弟，不能和媽媽比的，還敢說媽媽不乖，要被爸爸揍嗎？
雖然他也搞不懂為什麼媽媽有時候乖有時候不乖。
陸西橙不知道自己在崽崽們心中的形象就是在乖與不乖之間跳躍，她夾了塊魚肉給他們剃魚刺，嘴角翹著：「媽媽不乖，媽媽不給小狼盛飯飯嘍！」
小灰快速把自己的飯碗遞過去，弟弟不吃，他要吃的。
一桌人哈哈大笑，小灰這孩子，剛學會說話走路時像個小老頭，沒想到越長反倒越活潑了。
「他也就是在家，在幼兒園都是板著個臉的。」不喜歡和小朋友們玩，回來問他，為什麼不喜歡和小朋友們玩啊，他想了半天，給出的回答是他們太小了。
明明他和小狼才是最小的兩個小屁孩啊！
小狼眼見著哥哥碗裡多了魚肉，他沒有，扁扁嘴，小手放到胸口：「嚶嚶嚶，小白菜呀，地里黃啊，二十多歲，老……」
陸西橙驚得差點把碗摔了，霍大灰說得沒錯，分房睡吧，趕緊分房睡，破孩子！
沈葉棠趴在桌上笑得頭都抬不起來，這是橙橙唱的歌啊，這孩子學習能力真強。
小灰扭頭同情地看著他，完了，弟弟真要挨揍了，沒救了。
霍競川迅速咽下嘴裡的羊肉，起身走過來抱起小狼：「走，跟爸爸吃飯。」
小狼捂住小鼻子：「爸爸好臭！」
霍競川把孩子扔給霍時序：「你抱。」破孩子。
酒足飯飽，霍競川招呼男人們收拾桌子，洗碗，陸西橙泡了茶，女同志悠閒地坐在走廊上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