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裡住了快一個月,直到臨近秋收,一家人才回到村里。
一回大隊,陸西橙就聽說了一個八卦:劉小草嫁人了。
「怎麼回事?」那麼多年都沒嫁人,怎麼現在嫁人了?
「她嫁給誰了?」陸西橙不是關心劉小草,純粹就是好奇。
林圓幾人臉上寫著一言難盡:「橙橙,你還記得咱們剛來大隊時,在玉米地里,有個女的搶你手錶嗎?」
「當然記得,她拽得我手腕好疼。」不僅人奇葩,名字也極品,叫欠弟,那一整個大隊都被霍競川收拾了。
「她原先嫁給大隊上一個男的,叫柱子,後來,這女的被送回去,柱子又娶了個媳婦,生了兩個孩子,在生第三個孩子時難產沒了,柱子成了鰥夫,劉小草就是嫁給了他。」林圓說道。
柱子出生時,臉上帶著塊很大的胎記,遮住了大半張臉,長得挺矮,幹活也不是特別能幹,到了年紀,附近的大姑娘都瞧不上他,拖了幾年,就找了山裡的黃欠弟。沒想到黃欠弟是個心裡只有娘家的,不僅如此,還得罪了村里新來的知青,被老支書和大隊長強硬趕了回去。
再找的是個被人退過婚的,好在婚後生了兩個兒子,只是好景不長,人沒了。
柱子今年三十多歲了,兩個孩子也是四五歲的年紀,一個大男人帶著倆兒子咋過,總得再找個,不知怎麼的就和劉小草湊到了一起。
「那……」陸西橙也不知該如何評價,先不說當後媽難不難,她覺得這段婚姻不可能長久,現在是七七年,等到明年,國家就會放寬下鄉知青回城政策,回城不再是個禁忌。
就算有些不符合條件的,想方設法也會回去,寧願賴在城裡討飯也不願意留在鄉下。
劉小草嘛……
陸西橙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你們學習得怎麼樣啦?」
姜麗麗攤開自己的本子,寫得滿滿當當:「我腦子裡裝滿了知識。」
「不錯!」陸西橙沒有告訴她們很快就會恢復高考,按部就班的學習就已經比大多數人領先了,沒有必要再製造焦慮。
她們坐在知青點後院林圓的屋子裡,說著話,只見門外沈安寧走過,她的頭昂得特別高。
「她又怎麼了?」跟只大公雞似的。
「別理她,她還跟劉小草鬧翻了,罵她鼠目寸光什麼的。」搞得好像她自己目光多麼遠大一樣,目光再遠大,還不是灰溜溜住在知青點,又沒本事混得比誰好,搞笑死了。
她們可不知道,沈安寧這人還是有些能耐的,又和之前那個傻子她娘攪合在一起,傻子至今沒娶上媳婦,他娘快急死了,沈安寧就把主意打到了劉小草身上。
她實在是沒別的選擇了,除了劉小草,從知青點到全大隊,沒一個女的待見她,見到她要麼吐口唾沫,要麼轉身就走,就當沒她這個人。
可劉小草也不傻呀,她是想嫁人,鄉下的日子太苦了,每天幹活,吃不到幾口肉,辛苦一年分到的幾塊錢還要匯回家,攢著給她弟弟娶媳婦。
她媽讓她找能出一百塊彩禮的人家,那種人家怎麼可能看上她,劉小草從小姑娘變成了老姑娘,她媽怕這個女兒再也嫁不出去,以後還要兄弟養,全家被人笑話,就降低了要求,彩禮只要五十。
傻子家能出五十,但傻子他娘可不是什麼善茬,嫁進去了,以後怎麼可能還讓她補貼娘家。
倒是柱子家,兩個兒子,等稍微大一些,讓他們下地掙工分去,柱子是個綿軟性子,那兩個老的遲早都會死,這一家子不都是她的嘛!
前進大隊這幾年因為紅薯大豐收和荒地賣蔬菜乾,工分值比較高,大家的日子也稍微好過了些。柱子家娶第三個媳婦花了二十塊錢和一百斤的紅薯,劉小草轉頭就把錢都寄回了家。
沈安寧的打算落空,好在這次她沒事先承諾,人家也沒給她錢,但損失了一百塊,她還是氣得不行,把劉小草從自己屋裡趕了出去,劉小草是卷著破布蓋走進柱子家的,連個像樣的結婚飯都沒有,就這樣和人過起了日子。
這些外人自然是不清楚的。
幾人一塊兒去霍家,好久沒見到兩個崽崽,林圓和姜麗麗特別想念,一手牽著一個,路過個小院子,劉小草正逮著個看著沒比小灰小狼大多少的小男孩罵:「這麼大的人了,餵雞都不會,吃屎的吧你,晚上不准吃飯了。」
幾人不約而同搖搖頭,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