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霍競川手臂微微用力,陸西橙就被他扯到了身後,「裡面太黑,我走前面。」
他打開手電筒,右手緊緊牽著她的,往巷子裡走去。
巷子裡沒有路燈,兩邊立著高高的圍牆,月光被擋在外面,漆黑一片。
陸西橙把兩隻手都握了上去,她半閉著眼,不敢看向前方,巷子很長,手電筒只能照到幾米外,而巷子的深處,不見一點光亮,好像有一隻巨獸張開了大嘴,要將她吞噬進去。
霍競川鬆開手,陸西橙急急仰頭看他,他轉而攬住了她的肩:「怕黑?」
「我才不怕,只是前面太暗了而已。」陸西橙死鴨子嘴硬,是她自己選擇走這條路的,可不能丟臉。
「哦?」他突然停了下來,只聽「咔噠」一聲,手電筒的光暗下去,頃刻間陷入一片黑暗。
陸西橙發出尖叫,手在空中亂摸,聲音顫抖:「霍競川,霍競川你在哪裡,我害怕!」
一隻大手及時握上她的小手,然後她的臉被按進一個寬闊堅硬的胸膛:「我在這兒。」
霍競川輕輕撫著她單薄的背脊:「不怕啊,我在呢!」
男人嗓音低沉溫柔,有撫慰人心的力量,陸西橙的心跳趨於平穩,手在他腰間狠狠擰了一把:「你故意嚇我!」
霍競川眉頭都沒皺一下,背過身去把陸西橙駝到背上:「背著怕不怕黑?」
陸西橙手有自主意識般環住他脖頸,下巴擱在他肩上,嬌滴滴地道:「不怕了。」
她看不到他,卻能感受到他,他的味道,他的溫度。
霍競川背著她往前走,高牆不僅阻擋了月光,也屏蔽了巷子外的嘈雜,只有男人沉穩的腳步聲迴響。
「霍競川。」
「嗯?」
「對不起。」陸西橙的聲音小小的,吐字卻很清晰,「昨天晚上,是我不對。」
黑暗中,男人好看的菱唇彎起了弧度:「哪裡不對?」
「我不該在外面就把東西收進去,不該不顧自己的安危,不該跟你鬧脾氣,不該撓你!」陸西橙一鼓作氣,全說了出來。
霍競川嘴角的笑意更深,只是聲音依舊平靜無波,仿佛年長的老師面對調皮不聽話的學生:「嗯,還有呢?」
還有?
還有什麼呀?陸西橙絞盡腦汁地想,她有錯那麼多嗎?
「我想不出來了。」陸西橙垂頭喪氣地道,她好慚愧。
霍競川托住她膝彎的手不輕不重地在小姑娘屁股上拍了兩下,陸西橙驚得差點跳起來:「你幹嘛!」
「罰你不乖。」霍競川又打了兩下,陸西橙埋在他肩窩的臉燙得能煮雞蛋,就算她不乖,也不用這樣子吧。
「還有,」打完了,霍競川才說道,「不該說不要我管,不該生氣了一個人走,不該鬧脾氣就不吃飯。」
「哦。」陸西橙可憐巴巴的。
「記住了嗎?」霍競川聲音冷肅,「下次再犯,我還罰你。」
「記住了,」陸西橙憋屈地扁著嘴,又討好地在他臉上一頓亂蹭,「我不敢了,你不准再打我。」
「橙橙,你的安危比什麼都重要。」霍競川的語氣突然變得很鄭重,「別讓我擔心。」
「嗯。」陸西橙手指撫上他的臉,「我會乖乖的。」
霍競川親了親她細嫩的指尖:「撓得不疼。」
霍競川背著她走過昨天的門洞,兩人的耳朵同時動了動,不約而同地扭頭,有聲音?
這個門洞是和他們槓上了不成?
霍競川正打算加快腳步走過去,門洞裡聲音響了些,咕咕嗚嗚,像是個嬰兒,又有點不像。
陸西橙拍拍霍競川的肩膀,示意他放下她,霍競川打開手電筒,把陸西橙護在後面,朝破敗的院子裡照去。
如昨天一樣的枯葉滿地,霍競川記性極好,台階上樹葉的位置都沒變,並沒有人。
陸西橙拽著他衣角,從他身後探出一個腦袋,院子很小,放眼望去,一覽無遺。
「沒人,我們走吧。」霍競川牽著陸西橙的手,才抬腳,還未跨出門檻,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次聽清楚了,是從那棵樹後面傳來的。
樹杆不算粗壯,藏不下成年人,霍競川讓陸西橙站到台階上,他走過去。
然後,他蹲了下來,手伸出去。
「是什麼?」陸西橙小小聲喊。
「橙橙,你過來看。」霍競川朝她招手。
陸西橙快步跑過去,蹲到他旁邊,只見枯葉堆里躺著一隻……啥玩意兒?
陸西橙退後兩步,躲到霍競川後面。
「這是老鼠嗎?我怕老鼠。」她不敢看。
「不是老鼠。」霍競川把那個小玩意兒拿起來,翻出正臉,這次陸西橙總算看清楚了。
「小狗!」她眼睛亮起來,從霍競川手裡接過小狗。
小狗比她手掌大不了多少,眼睛半睜,通體黑色,昂著頭叫喚,發出嗚嗚的聲音。
「它好小啊!」陸西橙抱著小狗站起來,「它怎麼自己在這兒,狗媽媽呢?」
霍競川低頭檢查了小狗的後頸:「應該是被叼過來的。」
「那我們要等狗媽媽回來嗎?」陸西橙把小狗攏進懷裡,它太小了,只有一點點微弱溫度,「放它一個在這兒,它會凍死的。」
霍競川也不知道狗媽媽在哪兒,剛才一路走來都沒有聽到狗叫,這院子又無人居住,這小狗估計是流浪狗的命。
陸西橙眼巴巴看著他,抱著小狗捨不得放手,霍競川心中一軟:「我們把它帶回去吧。」
「嗯嗯。」陸西橙歡快地點頭,掏出手帕把小狗裹好,只露出一個腦袋,放到霍競川懷裡,「你抱著,你懷裡暖和。」
小狗躺在霍競川大手上,大概真的是他體溫高,小狗叫聲小了下來。
霍競川手裡托著個小玩意兒看向陸西橙:「那我不能背你了。」
「沒關係,我現在不累了,能自己走。」陸西橙的視線卻一直在小狗身上,「我們快回去吧,回去給它弄點吃的,它好像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