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狼狗註定沒有福氣馬上穿上小對象做的褲子,他在機械廠食堂,咬了一大口抹了肉醬的饅頭,狠狠咀嚼。
坐在他對面的王林柏和吳建國都不由自主地縮回了去拿肉醬罐子的手,低頭喝蘿蔔湯,縣城廠里的菜也就那樣,沒啥油水。他們倆人家庭條件在鄉下都算不錯的,要不然也不會上學識字,家裡都給準備了乾糧,吳建國帶了好多個他娘烙的餅子,邦邦硬,管飽是管飽,但哪裡有川哥帶的肉醬好吃啊。
那肉醬油多味重,又咸又香,抹一點在餅子上,吳建國都不需要打菜了。
霍競川不是那種小氣的,陸西橙做的時候就考慮到了他和其他人一塊兒吃飯,特地加了分量。
一開始兩人都吃得很樂呵,可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川哥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他們就不敢再吃了。
川哥這是怕不夠吃,所以不高興了?
霍競川把小半瓶肉醬重重拍在他們面前:「吃,吃完,明天五點起來,我教你們。」抓著瓶子的手指關節咯咯響。
王林柏和吳建國委屈又害怕,對視一眼,搶過瓶子狼吞虎咽起來。
其實霍競川托關係找的老師傅為人很負責,陸西橙找了機械方面的書籍給他提前看過,霍競川勤快又聰明,私底下幫著老師傅擦車倒水,還送了包煙,老師傅就把那些個不輕易教給別人的絕活都教給了他。
老師傅有次還問他學歷:「小霍,你有沒有小學學歷?要是有,我能想法子讓你來廠里上班,當司機不行,先做修理工,從臨時工干起,有我在廠里一天,早晚有轉正的時候,咋樣?」
霍競川狀似遺憾和羞愧:「沒有,陳師傅,我沒上過學,辜負了您的好意。」
「那還真是可惜,你小子,在鄉下浪費嘍!」
霍競川只是笑笑,仍舊每天認認真真地擦車,以後怎麼樣先不管,現在學到的東西是自己的,有機會就要好好把握住。
霍競川吃過飯,拎起手邊的籃子,帶著兩人朝食堂邊上的另一間屋子走去,王林柏和吳建國苦著臉,垂頭喪氣,川哥除了凶,還特愛乾淨,每天都要來澡堂洗澡。
洗澡是很舒服,但洗完澡還要洗衣服呢,學車已經很累了,真的不想洗啊!
霍競川在機械廠住了這麼多天,覺得最方便的就是這個澡堂了,熱水從頭上淋下來,太暢快了。
可惜鄉下沒有通自來水,他也不懂原理,暫時不能給自己的房子弄一個。
這樣想來,橙橙的嬌氣完全能理解了,那些城裡的知青到了鄉下都各種不適應,嫌東嫌西,她以前的生活條件比知青們好了幾倍不止,她也僅僅是偶爾抱怨幾句,沒有怨天尤人。
「走快點,睡前再琢磨琢磨。」想到陸西橙,霍競川就對身後的兩人沒啥脾氣。
廠里的澡堂有公共澡堂,也有單人間,公共澡堂不要票,只要在規定時間內來洗就行,單人間要洗澡票,兩毛錢一張。
機械廠會發放職工福利,每個月一張洗澡票,這個票能也能拿著去外頭的澡堂使用。
霍競川直接花錢和同宿舍的人換了好幾張,王林柏和吳建國都蹭他的,反正都是男人,公共澡堂幾十上百人在一個池子裡洗呢!
脫了衣服,等熱水流出,霍競川背對著他們,往頭髮上打肥皂,這個他是不會共享的。
他用的這塊肥皂,陸西橙也用過,她沒注意,給他收拾了進去,霍競川每天用完拿手帕和紙袋子裹好,走哪兒帶哪兒。
王林柏和吳建國第一次見他用肥皂,驚得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在他們大隊,別說男人了,女人都沒幾個能用上肥皂的,買肥皂要肥皂票,他們沒有啊。
不用猜,這肯定和肉醬一樣,是那位陸知青給準備的。
水溫漸漸上升,吳建國搓洗著身體,忍不住開始侃大山:「我出來好多天,我媳婦晚上要惦記死我了。」
王林柏還小,不太懂:「為啥晚上惦記你,白天不惦記嗎?」
「白天有啥好惦記的,女人想男人不都在晚上嘛!」吳建國挺著腰,「瞅瞅,能不惦記嘛!」
他結婚一年多,還沒生娃,正處於晚上和媳婦蜜裡調油,白天能混進男人堆聊葷段子的時期。
霍競川聽著話,默默垂下眼,這樣的,女人會喜歡?
那他的呢,她會不會喜歡?
「那你也比不上川哥!」三人在一個水龍頭下,霍競川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刻意背對著他們,但地方就那麼大,總會不經意間瞧見。
聽到這話,還在洋洋得意的吳建國馬上偃旗息鼓了,川哥本錢可比他雄厚太多了,難怪他從來不和他們玩那種比賽誰尿尿遠的遊戲,是怕打擊到他們吧。
「太大了也不好,女人會吃苦頭的。」閉嘴前,吳建國還不怕死的補了一句,男人在這方面都有超乎尋常的自尊心,他不想認輸。
霍競川微微不解,吃苦頭?
他並非完全無知,畢竟在山裡,那公狼和母狼,還有公豬和母豬在孕育下一代的時候,他也撞見過幾次。雖然未曾實操過,理論知識是懂一點的,但吃苦頭是怎麼個說法?
醫生給的書里沒講到這方面。
他這樣,橙橙會吃苦頭?
那她會嫌棄他嗎?
一時間,小小的淋浴間裡只有水流的嘩嘩聲,誰也不說話。
王林柏還是懵懂的少年,他察覺到氣氛怪異,卻不知該說什麼來緩和。
眼瞧著霍競川臉色越來越黑,吳建國豁了出去:「那啥,川哥,是這樣的……」他把那檔子事一通解釋,說完,見霍競川表情依舊很臭,水沖在臉上,每個人的臉都有些紅,川哥這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呢?
聽進去了咋一點反應都沒有,他該不會……吳建國眼神悄悄下移,川哥該不會是不行吧,所以才拖到這麼大年紀了才找對象?
霍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