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徐晉杭,他好像看到了張家敗落前的情景,每當他和張嘉寧在一塊,那些女同志雖然憐惜他,卻更喜歡和張嘉寧一塊說笑,男性朋友們都和張嘉寧稱兄道弟,對他冷冷淡淡的。
現在,張家陷入那樣的境地,憑什麼他還是比他更受歡迎?
「徐知青,你耳朵怎麼沒了?」趙華冷不丁問道。
耳朵沒了?
所有人都抬起頭看,欸,真的哎,光禿禿包了塊紗布,徐知青的耳朵沒了!
趙華搖頭嘆息,徐知青在火車上時多體面的人啊,穿得好,人長得俊俏,學歷高,同一個車廂好幾個女知青都偷偷看他,趙華以為他到了鄉下也會是最出挑的,肯定很受歡迎,哪能想到會弄到如今這副樣子。
說是人嫌狗厭都不為過,還沒了耳朵。
其實徐晉杭沒做什麼不好的事,不過是姿態擺得高了點,又不太能幹,就是這樣,大家都對他喜歡不起來。
徐晉杭臉一僵,第一反應是去看陸西橙,陸西橙瞅他兩眼,臉上的表情是好奇居多,沒有厭惡。
徐晉杭心中一喜,陸知青沒有嫌棄,她果然是個善良的好姑娘,他還多看了他幾眼,應該也是關係他的,只是不好意思表達。
陸西橙可不知道這人內心戲那麼豐富,她純粹就是覺得好奇,小時候家裡的老人常常說,要是冬天不乖乖多穿衣服,是會被凍掉耳朵的,然而陸西橙長那麼大,一個被凍掉耳朵的都沒見過,沒想到穿越過來,居然見到了真的,還是個成年人。
一直以為凍掉耳朵是她外婆和奶奶嚇唬她的陸西橙可不是要多看幾眼嘛!
林舒和張嘉寧緩過來進屋去洗澡了,大家也跟著進去,把徐晉杭和沈安寧晾在一邊。
沒有熱水,沒有薑湯,沒有食物,沒有問候,更沒有悉心的照料,這是兩個人失蹤那麼多天回來的待遇。
「晉杭,我去把炕給你燒上吧!」沈安寧說道,她也很冷,又餓又累,難受得要命,但是她不能倒下,這是她最好的機會。
徐晉杭點頭,隨著她往後院屋子走,這時,一道高大的身影從黑暗中出來,淡淡瞥了他一眼。
徐晉杭一個激靈,立刻對前方的沈安寧說道:「沈知青,你還是叫我徐知青吧,叫名字別人會誤會的。」
霍競川皺眉,這人莫不是傻的,眾所周知的事,有什麼好誤會的?
只能說,徐晉杭往日沒有處過對象,在京城,雖然也保守,但是相對鄉下這樣封閉的環境,男女之間吃個飯,看個電影,也能用朋友關係解釋過去,他習慣了沒有明確界限的相處模式。
不過,霍競川沒說什麼,他只在廚房門口站了會兒,聽到女知青屋裡隱約傳來女孩子們嘻嘻哈哈說笑的聲音,他就走了。
看來,小姑娘今晚是不會乖乖聽話了!
……
第二日,天將將亮,王滿囤就坐上爬犁去了公社,和公社領導把事情匯報了下,主要還是問接下去的處理辦法。
齊書記才沒空管這檔子事,主要商量的人是公社副社長和婦女主任,婦女主任的意思很明確:「男同志必須負起責任來,否則,女同志該怎麼辦,她名聲還要不要了?」
雖然流氓罪不分男女,但多數都是男的,女的極少,說句不好聽的,你一個男的不願意,人家女同志還能強迫你不能?
什麼,下藥?那也要買得藥才行啊!
「那就是要兩個人?」王滿囤搓搓長了凍瘡的手,「結婚?」
「沒錯,必須結婚,王大隊長,你不是說那兩人平時就走得很近,女知青經常幫助男知青嗎,那結婚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婦女主任說道,知青之間是要互幫互助,但一般都是集體幫助集體,一男一女幫來幫去,不是處對象也離那一步不遠了,不結婚不是耍流氓嘛!
更何況還是女知青幫助男知青,男的要是對人家沒意思,幹嘛要接受人家的幫助啊!
「那如果一方不同意咋辦?」王滿囤猶豫著說道,「徐知青他家是幹部家庭,估計家裡不會同意他隨便結婚的。」
「不同意?有啥不同意的,大家都是老百姓,人人平等,為啥不同意?」婦女主任拍桌子,放高聲音,「王大隊長,這就是你的工作做得不到位,知青和知青結婚,結成革命伴侶,是一件多麼令人欣喜的事情,你早就應該促成的,怎麼能等到現在。」
王滿囤倍感冤枉,他是生產隊長,咋還要管這種事啊,誰和誰好,誰和誰不好關他屁事!
「好了好了,我看滿囤同志還是很負責的,」副社長打著圓場,「這樣吧,要是兩個人誰不同意,就讓他來公社,我和他好好談一談。」
談一談,流氓罪的問題。
至於王滿囤說的啥家裡是當幹部的,副社長沒放在心上,只要不是他們永寧縣的幹部,是管不到他們頭上來的。
再說,幹部,不是更應該以身作則嘛,壞了人家女同志的名聲,又不娶人家,是幹部家庭該做的事?
這年頭,除了最囂張的革委會,大部分幹部,都要夾著尾巴做人的,因言獲罪的例子太多了。
「好,那我回去通知。」王滿囤起身告辭要離開,又被婦女主任叫住,「那女同志你也要好好教育教育,咱婦女能頂半邊天,不能啥事都讓著男人,以後會吃虧的。」
「主任,那女知青就是之前來公社鬧過的那個,」王滿囤提醒她,「落水了,別人救她,她把人踩到水底那個。」
「啊,她啊?」婦女主任一拍額頭,她印象可深了,身上臭烘烘,舉著把刀鬧自殺,結果半天一塊皮都沒破的那個。
是個忘恩負義沒良心還愛沒事找事的。
原來倆人都不是啥好鳥,正好配一對。
「那就別管了,只要讓他們結婚就行。」別再去霍霍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