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熱氣騰騰,林舒把燉了半上午的狍子肉盛出來,動作利索的熬了一鍋玉米白菜粥,光吃包子饅頭太奢侈了,粗糧也是要吃的。
劉小草前陣子和村里人換了幾斤玉米面,花了一塊多錢,把她心疼得直抽抽,不換不行,以後知青點不做窩頭,她如果只有蕎麥麵,是吃不上粥的。
徐晉杭沈安寧劉小草知道今天做的好吃的全都沒有他們的份,徐晉杭盛了粥回屋,指望張嘉寧能給他送碗肉或者包子過去。
沈安寧也跟著回去,她放下粥,摸摸自己有些脫皮的臉,天冷了,她臉上已經開始乾裂,別的女知青都有雪花膏,再不濟還有蛤蜊油,她尋思著也要去買。
蛤蜊油她看不上,那種東西只有鄉下人和城裡不講究的女人才用呢,她要買雪花膏!雪花膏雖然不需要券,但公社的供銷社根本沒有,永寧縣的也不是每次去都能有貨,她好幾次想買都沒買到。
要是有人去縣裡給她帶一瓶就好了,她這樣想著,要是知道某人還能用雪花膏塗抹身體,估計要氣紅眼睛。
……
麵食出鍋後比原來會大上一圈,一屜包子饅頭端上桌,誰都沒去動那個巨無霸包子,霍競川笑著拿起來,捏了捏,真軟,像她的臉!
桌上一大盆狍子肉,今天沒有男女之分,大家隨便坐,昨天已經吃了一頓好的,今天就不那麼急吼吼,有人站著啃包子,有人坐著喝粥,肉也要吃,夠不著的就讓人幫忙夾。
陸西橙找到她的狼頭和粘了兩個小揪揪的包子,一手拿了一個,左看看右看看,都捨不得下口。
「快吃,別涼了!」霍競川站在她身後,伸長手臂幫她夾了塊肉,其實他也捨不得吃那個大包子,妹妹做的第一個包子,他想藏起來。
陸西橙扭頭,臉正好湊到包子上,張開嘴嗷嗚咬了一大口。
包子鬆軟,帶著濃濃的麥香味,陸西橙覺得這個包子比後世外面買的好幾塊錢一個的包子好吃多了,可能是麵粉的緣故,後世的麵粉經過精細的研磨,研磨時小麥會產生熱量,麥香味會隨著熱量一起揮發掉,所以沒有這會兒的包子香!
「真好吃!」陸西橙又咬了一口,「不愧是我做的包子!」
霍競川:這還怎麼藏!
「你吃我做的,那個肉多!」霍競川把大包子舉起來自己吃,吃得不快,好像在品嘗什麼無上的美味。
陸西橙吃完手上的兩個差不多就飽了,又吃了兩塊肉,純野生的狍子土腥味非常大,還有一股騷味,如果不是放了很多調料,這肉是不好吃的。
陸西橙更喜歡吃牛羊肉,以後不需要讓霍競川去抓狍子了,傻狍子生存不易,放過它們吧!
「橙橙,你多吃點,今天只有一頓呢!」林圓又給她夾了一塊,這餐這麼豐盛,下午那頓就省了,至於不吃的那幾個怎麼辦,關她們啥事!
林舒把沒吃完的饅頭包子放進籃子裡,房子的頂棚上栓了一個鐵絲構,把籃子吊在半空,防止老鼠偷吃。
就著鍋里的熱水洗了碗筷,大家都各自回屋,這會兒又下起了雪,燒了一上午,炕燒得暖暖的,吃得飽飽的,現在去睡上一覺真是天大的享受!
霍競川送陸西橙回去,手臂遮在她頭頂給她擋雪,然後又回去把鐵鍋卸下來裝回小廚房。生火燒炕。
陸西橙早上從別墅里找了兩根皮筋出來,她坐在炕上做布套子,腳有些冷,她把腿盤了起來。
霍競川進去,讓門半開著,他坐在炕邊小板凳上,手伸進被窩,包住她的小腳丫攏進掌心:「怎麼不灌個熱水袋?」腳這麼冰!
「沒事的,炕一會兒就暖了!」陸西橙腳調皮地動了動,腳趾在他掌心撓,「我忘記洗腳了!」
「我倒水給你擦一擦!」說著轉身往搪瓷盆里倒了小半盆水,水溫很高,他不怕燙,擰乾後,把陸西橙一隻腳從被窩裡撈出來包裹住,冰冷的腳接觸到熱毛巾,舒服得陸西橙直哼哼。
「你是小豬嗎?」霍競川好笑地颳了刮她的鼻子。
「哼哼!」陸西橙嘟著嘴把另一隻腳也伸過去,「這隻也要!」
霍競川一心兩用,一邊幫她擦腳,一邊留意門外的動靜,捂了一會兒,炕熱了,陸西橙坐進被窩,重新開始縫布套子。
「要不要我來縫?」霍競川看她下一針要考慮好久,又擔心她扎了手,說道。
「不用,我總要慢慢學會的!」不是陸西橙想做個賢妻良母,而是現在的國情如此,就連陸父陸母,外面穿的衣服比較體面,穿在裡面的也有好幾個補丁。
布票難得,陸家已經算是非常寬裕的了,但是家裡孩子多,小女兒又是個愛美的,每個月分的布票都沒有結餘,陸母還時常要去黑市轉轉,一些人家捨不得扯布會把布票賣掉。
農村更是如此,很多人家找遍家裡找不到一件不打補丁的衣服,她至今還對初次見到男人時那件破了好幾個洞的褂子記憶深刻。
霍競川輕輕握住她的手沒再說什麼,無聲的靜謐在兩人之間流淌。
過了好一會兒,陸西橙縫完一個布套,興奮地拿給霍競川看:「好不好看?」
霍競川摸摸她求表揚的小腦袋:「嗯,妹妹真能幹,才第二次就進步這麼大!」
「當然了,我學東西可快啦!」陸西橙還想縫第二個,霍競川制止她,「好了,一個暫時夠用,脖子累不累,休息會兒?」
剛才專注地幹活沒感覺,他這麼一說,陸西橙真覺得自己的脖子酸酸的,她抬手揉了揉,霍競川也幫她捏,她披散著頭髮,他先幫她把頭髮撩到一邊,長長的黑髮如綢緞般順滑柔軟,他手指穿過,有一縷髮絲調皮地勾住了他手上的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