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也不能坐以待斃,這會兒熊又開始低頭吃肉,誰知他吃完了會不會來對付他們,為今之計只有……霍競川盯著它嘴邊滴滴答答的血水抿唇,將它引開。
聽到午後還有兩頭狍子此起彼伏的叫聲,霍競川心中有了個大膽的主意。
他揮手,示意其他人後退準備跑,見熊沒有反應,他才和王林松分別從屋子兩邊過去,貼著土牆一步步挪動,這戶人家不大,霍競川很快見到了熊的全貌,軀體粗壯肥大,呈站立姿態,他的腳邊,一隻狍子只剩半邊身體,其餘兩隻,一隻頭不知怎的卡進了籬笆里,正在努力往外鑽,另一隻,四肢劈叉,像划船一樣不斷滑動,卻怎麼也起不來。
在這樣緊要危機的時刻,霍競川和王林松還是忍不住想笑,傻狍子不愧是傻狍子,這倆不是被抓住的,是自投羅網的。
兩人隔著院子對視,霍競川做了個手勢,王林松點頭,等熊吃完了手頭的肉,撕咬剩下的半邊身子時,兩人動作迅速地上前,霍競川一把將被籬笆卡主的狍子拽出來,王林松則扯起地上的狍子。
接著兩人扛起狍子,腳下生風,一秒都不帶停頓的,往相反的兩個方向,一溜煙,跑了。
熊嘴裡叼著塊肉愣了一會兒,意識到自己的獵物被搶走了,怒吼一聲,就要追,可往哪個方向追,它又愣了半響,最終才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霍競川和王林松行動前說好了,直接到山腳匯合,等見到灰熊的身影,再把兩頭狍子放掉,如果灰熊去追狍子,那再好不過,如果攻擊他們,他雖然打不過,拖延片刻問題不大,趁這個時間,他能把大灰召喚。
山腳下也更方便他控制打鬥的方向,在村里打,霍競川怕打著打著打到知青點去。
霍競川之所以敢這樣,是剛才見到的熊的狀態,吃東西不急不慢,不焦不躁,不像餓極了。他從小在山裡長大,對一些動物的習性很了解,除非這頭熊特別倒霉,一直沒捕殺到獵物,餓了好幾天,那麼它有可能無差別攻擊,如果不是,那極大可能會追著他們跑。
當然,前提是大隊沒有作死的在它跑的途中再去招惹它!
霍競川先到,沒一會兒,王林松也到了,他焦急地盯著前方:「不是說熊跑起來很快嗎,咋還不來?」
「可能,它不認路?」霍競川猜測,他們大隊的房屋造得雜亂,熊不會和小姑娘一樣迷路吧,「不過你放心,它會聞味道。」
就是,熊順著氣味找過來,它的體型龐大,村裡的路窄,有幾個房子可能會被撞到,這點霍競川沒說,相比喪命,這些都不算什麼。
兩隻狍子烏拉烏拉地叫,王林松踢了它們兩腳,都是這些個玩意兒,跑哪兒不好,跑他們村里來,害他們吃肉吃不到,反倒惹了一身騷。
「你別把它們踢壞了。」霍競川抓住一隻狍子的耳朵,踢壞了,它們跑不動就糟了。
「咚咚咚!」沉悶而迅捷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如霍競川預料的那樣,灰棕色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熊果然追了過來。
離了村子七拐八扭的路,熊的速度很快,不過幾個呼吸間就直奔山腳下,霍競川和王林松瞅準時機,同時放手,兩隻狍子蹦躂著朝山里去,他們兩人也朝著山里跑,和狍子不同方向。
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見熊也朝著山里跑,霍競川鬆了口氣。
山是熊的地盤,它在裡面的速度更快,兩人不敢大意,繼續跑,跑出了兩公里左右,身後都沒有動靜,霍競川才讓王林松停下:「它沒有追我們!」
王林松靠著棵樹大口大口喘氣:「媽呀,運氣真好!」居然毫髮無傷地把一頭熊趕走,他以為今天凶多吉少了呢!
「它本來就是意外下山的。」熊在食物充足的情況下,一般不會離開山林。
「哈哈哈,就是那狍子肉咱們沒福氣吃嘍。」王林松爽朗一笑,「否則我爹肯定要給你分一大塊。」
霍競川無所謂,他不是饞嘴的人,他家裡還有好多羊肉野豬肉雞肉,橙橙那邊各種魚蝦牛羊肉更是不缺,不在乎。
霍競川走在前面,王林松看著一顆顆的樹,覺得路都差不多,他們跑得遠,這會兒讓他自己回去,他估計都找不到路。
「你對這兒很熟?」霍競川都不需要觀察四周的情況,走得輕鬆無比。
「我從小在這裡長大。」這片山,他如履平地。
「我差點忘了。」王林松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提到了你的傷心事。」
傷心事?
霍競川搖頭:「不是什麼傷心事。」他甚至都沒有多餘的情緒,把他生下來的人,把他帶過來的人,對此時的他來說,都是陌生人。
王林松見他真的毫不介懷,心中不免佩服他的豁達,繼續問道:「那你,怨恨他們嗎?」
霍競川還是搖頭:「不恨!」他彎腰扯了一根未被雪覆蓋的枯草,編出一隻憨態可掬的熊,「太浪費。」
恨和愛同樣都是強烈又濃重的感情,他不願意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但是,如果有人膽敢來破壞他的感情,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王林松沒有再問,這世上,有些人那麼糊塗,有的人卻如此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一步一個腳印規劃,他突然很好奇,這個男人以後會是什麼樣子。
兩個人回了村子,村子裡還是靜悄悄的,王林松去倉庫找他爹,霍競川則直奔知青點,她怕是嚇壞了吧!
知青點更遠,霍競川剛到後院,大隊的鑼鼓又被敲響了:「熊瞎子跑啦,大家可以出來啦!」
陸西橙一直守在門口呢,聽到聲音一把打開門,和要敲門的霍競川撞個滿懷。
「你回來啦,你有沒有事?」不等人回答,她就圍著男人前後左右轉,「我要檢查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