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騰了半天,陸西橙是哭著睡著的,趴在男人肩上,閉上眼睛還在抽噎。
霍競川抱著懷裡的嬌嬌,在屋裡慢慢踱步,怕她凍到,想將人放炕上,一停下來,陸西橙就又開始哭,手圈著他的脖子用力:「要抱著走!」
男人理虧,自然是千依百順。他手臂有力,抱著她如抱著只小奶貓般輕鬆,走了很久,霍競川輕輕叫了聲:「妹妹?」
陸西橙櫻桃唇微微嘟著,像是腫了,很委屈的樣子,眼瞼下有半顆淚珠,臉埋在他肩窩裡,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霍競川走到炕邊,炕上床單皺成一團,被子胡亂堆著,顯然是不能睡了。他伸手扯下床單,從炕櫃裡拿出乾淨的新床單鋪上,簡單的事情花費了他很大功夫,小姑娘放下就要哭,他只得單手幹活。
床收拾乾淨了,霍競川倒了熱水給陸西橙擦臉擦脖子,陸西橙睡得好好的,被他這樣弄,一爪子拍過去:「要睡覺!」
「乖,擦了再睡舒服!」霍競川哄著她,手上動作不停,擦完脖子,拉開她的衣領,望著白皙的皮膚上斑駁的痕跡,他身上一陣灼熱,今晚真是……
伺候完陸西橙,霍競川又給自己擦了擦,才抱著人躺進被窩,小姑娘睡得並不安穩,一隻手放在他胸前,身體微微蜷縮,霍競川心疼極了,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大半宿。
深夜,窗戶上傳來滴滴滴的雨點敲打聲,屋裡的空氣以人體能感覺到的速度下降,陸西橙縮了縮肩膀,霍競川抱緊她,把被子往上拉:「冷嗎?」
「嗯!」陸西橙在他懷裡拱來拱去,「炕不暖了!」
「我去燒!」霍競川要起身,手指卻被一隻小手握住,「不要!」
「怎麼了?」黑夜裡,男人發出低沉的氣音,「你乖乖睡,我一會兒就回來!」
「不准你走!」陸西橙嬌嫩臉頰貼在他胸口的皮膚上,那裡冰涼又滾燙,散發著好聞的青草味和獨屬於男人的陽剛氣息。
屋子裡的溫度仿佛在上升,霍競川喉結滾動,大手將人輕輕一抬:「好,我不走,你趴我身上睡!」
他體溫高,可以當炕用。
「不舒服!」陸西橙皺眉扭了扭,男人瘦,身上都是骨頭和肌肉,一塊塊,咯人得很。
「那我出去燒炕?」霍競川作勢要推開她,陸西橙馬上把人抱緊,像抱著滾滾,「我將就一下吧!」
她挪動身體,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好,困得睜不開眼睛:「你不准動了!」
霍競川接下去當真一動不動,心甘情願當她的取暖器和人形抱枕。
……
第二天上午,屋外是嘈雜的說話聲,陸西橙躺在暖烘烘的炕上不願起來,她從別墅里找出個溫度計,測了測,零下五度,這還是室內溫度,室外可想而知有多冷。
她換了件加絨的保暖內衣,上輩子,再冷的天氣,穿衣服也就內衣,毛衣,外套,這輩子估計要打破記錄了。
穿好衣服,她又圍了條大圍巾,把脖子臉上上半張臉都遮得嚴嚴實實才打開門。
院子裡,幾個男知青拿個棍子在搗水缸,昨晚忘記把水缸搬廚房,現在裡面的水都凍住了。
陸西橙跺跺腳,她屋子門前的地上被掃過了,她看向別人的,門前滑溜溜一片,昨晚下了場雨夾雪,屋頂上的雪並不厚,可從屋檐下掛下來幾根細細長長的冰棱。
陸西橙抬頭看向自己的屋頂,清清爽爽,顯然也被清理過,她心裡就甜滋滋的。
林圓搓著手從廚房出來,見到她,招招手:「橙橙,熱水壺拿來,我給你倒壺熱水!」
「好,等會兒!」陸西橙回屋,在手上抹了雪花膏,帶上手套,提著熱水壺去廚房,廚房裡比外面暖和很多,女知青們把一件棉衣掛在灶洞前。
「這是在幹嘛,麗麗呢?」陸西橙在廚房掃視一圈,沒有見到姜麗麗。
林舒接過她的熱水壺幫她倒水,一邊說:「麗麗昨晚起來上茅房,不小心摔了一跤!」
「啊,那她人要不要緊呀?」陸西橙擔憂地問道。
「不要緊,穿得多,沒傷著,就是摔在一個水坑了,衣服全濕了,這不幫她烤著呢!」姜麗麗兩件棉衣,一件前天洗了沒幹,一件摔濕了,沒衣服穿,就不能出門,在炕上躺著。
姜麗麗是西北的女孩子,比其他姑娘高一些,骨架也大,別人的衣服她穿不上。
陸西橙轉身跑回屋裡,她今天穿了件碎花小棉襖,不打算出門,沒有穿軍大衣,這會兒正好借給姜麗麗。
陸西橙極少到她們的集體宿舍她,大家平時除了睡覺,一般都在外面,睡覺的地方是很私密的,陸西橙的屋子也很少讓人進去。
屋子很大,走進去入眼就是一個大土炕,靠著廚房直接搭到另一面牆上,外面的的幾個位置都很乾淨,陸西橙看到她們最下面鋪了一層報紙,報紙上鋪了柔軟的稻草,然後是一條窄窄的床單,炕上靠牆的一側都有一排炕櫃。
姜麗麗躺在炕上看書,悠然自得,見到陸西橙很高興:「你怎麼來啦?」
陸西橙把軍大衣遞過去,坐到她旁邊:「我來看看某個半夜摔水坑的倒霉蛋!」
「人有三急,我總不能憋著不上廁所吧!」姜麗麗也鬱悶,她額頭上摔了個淤青,不嚴重,「你這衣服借我的?」
「嗯,不能弄髒啊,弄髒了你給我洗!」她穿得可愛惜了呢,就洗過一次,是霍競川幫她洗的,太大了,她洗不動。
「肯定不能!」姜麗麗轉身在炕櫃裡翻出件大大的罩衣,「我把這個穿外面!」
穿上軍大衣,姜麗麗聞了聞領口處:「橙橙,你可真香!」衣服都帶著香味。
兩人說著話,最裡面的炕上傳來吞咽咀嚼的聲音,姜麗麗撇撇嘴,壓低嗓音:「是劉小草,又在吃餅呢!」她從集市買了好些個餅回來,餓了就吃,還要躲起來,好像誰會搶似的。
陸西橙往那邊瞅了眼,如之前林舒所說,幾個炕櫃把那個位置單獨隔了起來,和大家的整潔不同,劉小草的位置床單一半掉到了地上,地是夯實的泥土地,看著挺乾淨的,但這塊床單可能是掉了很久了,下面那一塊黑得辨不出顏色,炕上的被子皺巴巴泛著油光,一隻鞋子就扔在被子上。
陸西橙瞅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她覺得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