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知青們人手一個烤紅薯站在廚房後門吃。
「喂,你說她為啥那麼高興?」姜麗麗問道,這沈安寧一個人糊著窗戶紙,高興地哼歌呢!
「不知道啊!」陸西橙搖搖頭,她糊的還不是自己屋子的窗戶紙!
陸西橙換位思考下,如果霍競川閒著,讓她一個人幹活,特別是幹這種需要兩個人配合的活,她絕對一個小巴掌拍上去,慣得你!
「徐知青呢,他怎麼自己不糊?」
「去哪兒躲懶了吧,他幹活不行!」
徐晉杭幹活不行是知青點的共識了,他挑了三天的水,每天都只挑回半桶,挑一次濕一次衣服,挑三次衣服全濕光了。冬日裡陽光稀薄,曬不干,於是三天後他就不挑了。
「這沈安寧別的不說,對徐知青還是挺好的。」
「徐知青對她也好啊,一來就借她錢了!」沈安寧住後院那十塊錢就是徐晉杭借的,不知後來還了沒。
「哎,你們說,這兩個人有沒有可能……」姜麗麗吃掉紅薯,比出兩個黑乎乎的大拇指。
「我覺得不會,你們沒聽說嗎,徐晉杭他爸是個挺大的幹部,他家應該不會同意兒子娶沈安寧吧!」林舒說道,門當戶對從古至今都有,現在雖然不那麼講究了,但鄉下人嫁鄉下人,城裡人娶城裡人,還是普遍的思想,幹部家庭自然也要找差不多的,「要是橙橙,他們家一準同意。」
「呸呸呸,你別膈應我!」陸西橙黑乎乎的手指往林舒臉上抹了一下,「我才不會嫁給這種人,又丑又敢想,晦氣!」
「哎呦,只有你的霍哥哥最好看!」女知青們都笑起來,徐晉杭為人不咋地,要說丑還真是冤枉人家了,他比大多數知青長得還好些,清秀文雅,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很好。
反倒是霍競川,第一眼兇悍無比,第二眼……無比兇悍,除了對橙橙,對待其他人都是一副死人臉,很不好相處。
但真正接觸下來才能發現,清秀文雅的可能是個草包,兇悍的狠人也能柔情似水。
「那當然,在我心裡,他最好看!」陸西橙坦然承認,她就是喜歡霍競川充滿男人味的純陽剛的俊美,徐晉杭這款不是她的菜。
林舒看了眼陸西橙,突然咦了一聲,她記得陸西橙剛來知青點時什麼樣,比現在略瘦一些,白色的回力鞋,皮革箱子,手上的手錶,妥妥城裡有錢人家的女孩子,那徐晉杭中意橙橙,也不是完全是處於男女情誼吧,尤其他們兩家都是滬市,會不會他知道橙橙的家世所以才……
林舒同志真相了!
她倒沒覺得霍競川和橙橙在一起是別有所圖,橙橙嬌氣成啥樣大家有目共睹,說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絕不誇張,霍同志那麼一個冷冰冰的人,要不是真喜歡橙橙,那得多憋屈幫她做這麼多活啊!
「我覺得他們會在一起!」陸西橙啃著紅薯皮打量沈安寧,「連張嘉寧也不和徐晉杭同進同出了,這兩人現在只有抱團取暖的份,徐晉杭家庭條件好,但很多活不會,比如糊窗戶紙,沈安寧窮,可人家會照顧人啊!」
今年才一九七一年,距離高考還有六年時間,離知青們大規模回城還遠著呢,除非徐晉杭有機會能提前回去,否則在這個窮苦的鄉下,他肯定要找人照顧自己的。
「我覺得不會,徐知青連這點活都扔給女同志做,沈安寧能忍他多久啊!」又有人持反對意見。
「我覺得會,沈安寧腦子不太聰明,說不定很樂意呢!」
一時間,姑娘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吵吵鬧鬧。
「那我們打個賭吧,如果他們在一起了,我請大家吃肉包子!」陸西橙揮揮手,很豪邁。
「賭就賭,他們不在一起,我請大家吃紅糖雞蛋!」林舒不服輸。
「我沒錢,我輸了,我幫你們洗三天的衣服!」
……
沈安寧哼著歌,聽著廚房門口的吵嚷聲,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吃個烤紅薯就興奮成這樣,真是沒有更高的追求了。
她可不知道,別人的樂趣都在她身上呢!
……
大隊長家,不會幹活,清秀文雅的徐知青發表完自己高深的,充滿前瞻性的演講,期待地看向王滿囤:「大隊長,綜上所述,我認為我們應該裝玻璃,而不是每年糊窗戶紙,每一年撕了重新糊!不僅是知青點,應該在整個大隊普及玻璃窗。」
王滿囤神情呆滯,過了兩分鐘緩緩點頭:「啊,徐知青啊,我覺得你說的非常有道理。」
徐晉杭矜持地笑了笑:「大隊長,這是我應該做的。」
「是啊,你是知青,很為咱們鄉下人著想嘛,這很好,那就這樣,裝玻璃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來負責,」王滿囤憋著口氣,「你下鄉這些日子也了解了,咱們鄉下人,幾年都不進城一次,你別看我是個大隊長,其實我連縣城大門在哪兒都不認得。」
王滿囤低頭,表示慚愧:「所以啊,這買玻璃的事就交給徐知青你來辦,錢呢,咱大隊帳上現在沒有的,不過這沒有關係,我聽說過,城裡的大單位都是開條子的,拿著條子去,東西可以先用,有錢了再付就行,咱們也這樣。」
徐晉杭沒想到是這麼個發展,頓時傻眼了:「大隊長,我不認識玻璃廠的人啊!」他只要提供意見和建議,寫寫計劃書,至於實施,自然是下面的人去做,他爸就是這樣的。
「你不認識?那你和我說啥?」王滿囤瞪眼,「這不是浪費我時間嘛!」
「你們去做啊!」徐晉杭理所當然道,最後事情做好了,方案的提出者就是最大的功臣。
「咋做?」王滿囤反問,「你提出來了,自然要你去解決。人家小霍提出修路,前後關係都是他去跑的,我可一點兒心沒操!」
霍競川!
王滿囤不說小霍還好,一說,徐晉杭就不服氣,他怎麼可能被一個無知的鄉下漢子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