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許靜擦了擦眼淚,進屋把燈打開。
然後才轉身去把跌坐在院子裡的伍紅芹扶回了堂屋裡坐下。
伍紅芹木愣愣的坐著,不說話也不動,看著怪嚇人的。
許靜心裡害怕,想著之前幾次親媽發病時候的樣子,不敢多說。
去廚房隨便煮了一鍋麵,打了兩個雞蛋。
自己盛了一碗,又給伍紅芹盛了一碗出來放在桌上。
小聲的道:「媽,吃飯了。」
伍紅芹似乎沒聽到,還愣愣的坐著。
許靜餓極了,也不管伍紅芹了,稀哩呼嚕的填飽了肚子,臉上越發疼起來。
她只得交代了一聲:「媽,面在桌上,你餓了就吃,我進屋去了。」
進屋去照著鏡子,看著自己臉上的傷,頓時咬牙切齒起來。
咒罵了幾句許寧言,在家裡翻找出一點藥水,塗在了傷口處。
折騰了一天,心神身體都受到了極大打擊的許靜靠在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中。
一夜過去。
等許靜醒來,家裡靜悄悄的。
出來一看,門敞開著。
也多虧是在部隊大院裡頭,不然就這樣敞開門,只怕家裡的東西都被人順走了。
許靜到伍紅芹和許長風住的屋子看了一眼,屋裡亂糟糟的,好像遭過賊一般。
忍不住心裡就有些發慌。
嘴裡喊著「媽——」在屋子裡到處找起來。
每個房間都找遍了,沒看到伍紅芹的身影。
越喊越慌,找到院子裡,迎頭碰上了剛好回來的許磊,頓時撲了過去:「哥,你回來了,看到咱媽了沒有?」
許磊一夜沒睡,眼睛裡通紅的血絲,神色很難看。
聽到許靜的問話,頓時生出不詳的預感來:「沒看到啊!咱媽不在家?」
許靜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起來就沒看到媽,大門開著,屋裡亂糟糟的——」
許磊衝進屋裡看了一眼,臉色更難看了。
許靜還跟在他身後問:「哥,你說媽會不會想不開,出事了?」
要是真這樣,那他們怎麼辦?
許磊還沒說話呢,外頭就有人在喊:「大家快去看,伍紅芹早上去把許長風給舉報了!說他是間諜——」
院子裡的許靜和許磊對視了一眼後,許靜眼白一翻,當場暈了過去……
軍區招待所里。
正在喝水的許寧言聽到了這個消息,一口水就噴了出來,無比的震驚。
「你說什麼?許長風是間諜?還是伍紅芹舉報的?」
顧致遠的神色也很複雜,他的心情更複雜,默默地點了點頭。
「怎麼回事,說來我聽聽,讓我心裡快活快活——」許寧言一把抓住顧致遠的手,急切的問。
顧致遠感受到手上被一股溫軟說包裹,忍不住心神一盪,不過很快就正了正神。
說實話,饒是他見多識廣,今早伍紅芹這操作也是讓他開了眼了。
原來一大早,伍紅芹就跑到了軍部,說有重要的消息,要見軍區的大領導。
門口的哨兵知道許家出事,還以為伍紅芹是借著這個藉口,要去大領導面前鬧事去,要知道伍紅芹有瘋病的事,部隊大院可是人人皆知的。
這要是將人放到領導面前,伍紅芹發了瘋病,傷了人怎麼辦/。
因此攔著她不讓進。
不管伍紅芹是撒潑打滾也好,還是哭泣哀求也罷,哨兵都沒鬆口。
最後伍紅芹從懷裡掏出一把刀來,架在脖子上,說今天不見到大領導,她就死在這裡。
鬧到這樣了,消息才傳到了正在和顧致遠談話的大領導耳朵里。
大領導怕出人命,只能出來。
誰知道,一打照面,伍紅芹就丟下了一個驚天巨雷,她說許長風壓根不是真正的許長風,而是間諜!
一石驚起了滔天浪來。
大領導立刻吩咐將人給帶到了軍區辦公室。
只不過那伍紅芹那一嗓子太過尖利,聽到的人不少,所以才在軍區大院傳開了。
而伍紅芹則被帶到了辦公室,還沒等人問,她就說她要舉報!
舉報許長風被人冒充,是間諜!
這可是比貪污受賄,比吞沒烈士撫恤金更嚴重的罪名。
領導自然要慎重對待,問她可知道這個舉報的嚴重性?
伍紅芹點頭說她當然知道,十分清楚!還說了,她有證據,而且提出了條件,若是真的確定了許長風是間諜,她這個大功臣別的不要,只需要軍區同意她跟許長風斷絕關係,然後給她在陌生的不認識的地方,一個清白的身份,一個工作就行了。
這個要求提出來,饒是軍區大領導經過多少風浪,也被伍紅芹的厚顏無恥所震驚了。
不過大領導畢竟是大領導,很快就衡量出了中間的利弊,爽快的答應了。
伍紅芹這才交代,說她之前並不知道許長風不是本人,而是她跟著許長風回荊山縣的那一段時間,許長風出去大隊裡別家吃酒。
只剩下她和謝叔婆兩人在家,不知道怎麼就說了過去的事情,謝叔婆無意間就透露了一個消息,說許長風的屁股上有一塊胎記,如何如何。
伍紅芹當時心裡就咯噔一下,她跟許長風已經是夫妻了,自然對對方的身體了如指掌,她可從來沒在許長風的屁股上看到那個胎記。
不過她算沉得住氣,當著謝叔婆的面,什麼都沒說,反而套了謝叔婆不少話,問了不少許長風小時候的事情,還有喜好之類的話。
只是心裡到底留了個問號,以後的日子裡,她就格外留心的關注許長風。
兩人是夫妻,最親密的關係,天長日久的,伍紅芹還真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比如在謝叔婆嘴裡,許長風喜魚,可伍紅芹跟許長風結婚多年,知道許長風是不愛吃魚的。
許長風怕酸,而這個許長風卻格外喜歡吃酸。
一樁樁,一件件的,伍紅芹也就確定了,眼前這個許長風只怕不是那個許長風。
她心裡也怕過,可許長風對她一直很好,兩人又有了孩子,而且別人也沒發現過許長風的問題。
伍紅芹為了自己和孩子,也就裝作不知道,倒也和和美美的過了這麼些年。
要不是這次許長風的事情被鬧大成這樣,伍紅芹估計會替他隱瞞一輩子。
問訊的人,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許長風縱然是間諜,對不起國家,對不住部隊,對不住很多人,可唯獨對伍紅芹和兩個孩子,那是沒話說。
這俗話說的好,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果然是沒說錯的,就是外人看了,也忍不住心寒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