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寧言苦笑:「這兩兄弟,一個叫許業文,一個叫許業武,是許銀來的兒子,他們今天跑來威脅我,說要我找人恢復他們的工作,還他們賠出去的錢,不然就要我好看。說如果我不答應他們的條件,就要一家子都跑來住到我家裡,吃我的喝我的,還要搶我的工作。」
「我不同意,跟他們吵了幾句,他們就——」說到這裡,低下頭去,委屈地擦了擦眼睛。
旁邊的兩個警察義憤填膺:「簡直是無法無天!誰給你們的膽子?」說著還踹了許業文兩兄弟一人兩腳。
許業文慌忙辯解:「公安同志,你們不要聽這個死丫頭胡說八道!我們沒有威脅她!反而是她,她把我們兄弟倆揍了一頓,還倒打一耙——」
其中一個警察氣笑了:「你們兩個大男人,人家一個小姑娘,她怎麼揍你們?你怎麼有臉說出這話來?我們看到的明明是你們兩兄弟背後要偷襲人家小姑娘!都被我們看到了,還滿嘴不說一句真話,給我老實些!」
許業文和許業武冤枉死了,「真的是她打我們兄弟倆,不行你們看我們身上——」
說著就要拉扯自己身上的衣裳給警察看。
周子安咳嗽了一聲,清了一下嗓子:「幹什麼幹什麼,當眾耍流氓罪加一等!不要狡辯了!我們三個親眼看到的,還能冤枉了你們不成?更何況,你們沒事跑到這裡來做什麼?你們家的事情,誰不知道?許同志跟你們可是早就斷絕了關係了,你們這個時候找上門來,肯定沒好事!直接帶回去審問——」
那兩個警察一聽,推搡著許業文兩兄弟就往公安局走,看兩人不老實,拖拖拉拉的,時不時在後頭踹上一腳,讓他們走快些。
等他們走遠了一些,周子安才低聲道:「真沒事?」
許寧言點點頭,周子安這才鬆了一口氣:「這許家人真是太不要臉了,居然還有臉跑到你這裡來威脅你!你放心,我回去就先關他們兩天再說,給他們點教訓,讓他們也長點記性。」
說完,又交代了兩句,讓許寧言晚上注意些,這才匆忙離開了。
許業文兄弟倆鬧了這麼一出,反而將自己鬧進了公安局。
第二天,林紅就帶來了兩兄弟的消息,說兩人要被關三天,昨晚上許銀來夫妻就去公安局了,倒是想將人給撈出來,可如今他們家人人喊打,誰都不待見,最後只能挫敗地離開,據說沈月娥哭了一路。
許寧言聽了,心裡痛快。
有林紅在,接下來源源不斷關於許家的消息,不用問,就傳到了許寧言的耳朵里。
被關了三天後,許業文兩兄弟才被放了出來,結果前腳到家,後腳許業文工廠的工會主席就來了,直接宣布辭退了許業文。
說他當眾耍流氓,威脅毆打他人,這樣人品敗壞的人,他們廠可不敢要了。
許家人當場就傻眼了,他的工作要是沒了,許家人一家真要喝西北風了。
本要哭鬧一番,結果人家工會主席態度十分的強硬,說如今只是辭退,要是再鬧,直接就報公安抓起來。
許家人立刻慫了,這才從局子裡出來呢,裡頭可不是那麼好呆的,哪裡還想再進去?
只得偃旗息鼓,自認倒霉。
一家子還沒從這打擊里回過神來,街道知青辦的又上門來通知了。
按照規定,他們家必須有一個人下鄉,讓他們第二天必須要將名字彙報上去了,再拖延的,就要採取強硬的措施了。
要是之前的話,唯一的人選就是許業武,畢竟他沒工作啊。
可這不是許業文的工作也沒了嗎?
兩兄弟互相推諉,都想讓對方下鄉去吃苦,自己好留在城裡。
許業文就說自己是老大,他這個做哥哥的自然應該陪在父母身邊,就讓老二下鄉吧。
許業武一聽不幹了,說既然是哥哥,就該拿出做兄長的架勢來,主動替弟弟下鄉去。
而且他年紀小,又不會做農活,去了鄉下只怕就活不了了。
更不用說老大反正工作也丟了,臉也丟了,留在城裡也是被人笑話,還不如下鄉去。
倒是他,年紀小,留在父母身邊,等過一段時間許家的事情沒人提起了,再想法子找個工作,好孝順父母呢。
兄弟倆都不退讓,吵著吵著就翻了臉。
許銀來和沈月娥,這手心手背都是肉,送哪個下鄉都捨不得,一個只會抽菸嘆氣,一個只會哭天抹淚。
一家子愁雲慘霧。
許銀來畢竟要上班,沈月娥也要出去買菜做飯,畢竟一家子要吃要喝不是。
兄弟倆大吵一架後,不歡而散。
許業文悶在屋子裡不知道想什麼壞主意。
許業武摔門出去了。
沈月娥哪個都勸不住,只能哭自己命苦。
結果沒過兩天,知青辦的人就上門了,直接丟給了許家兩張車票,還有下鄉通知書。
一問才知道,許業文和許業武兩兄弟居然都報名下鄉了,而且選的下鄉的地方,居然都是最苦最窮的西北。
沈月娥當場就暈死了過去。
許業文和許業武先是一愣,等反應過來,知青辦的人還沒走,兄弟倆就打了起來。
旁邊的人這才聽明白了,感情兄弟兩人,都瞞著對方,給對方報了名。
為了遠遠地支開對方,生怕對方回來,都選了最苦最窮的西北。
兄弟倆在這個時候看,倒真是一個娘胎里爬出來的。
都不想讓對方過好日子,所以不僅坑了對方,也坑了自己。
旁邊的鄰居聽著直搖頭,沒想到平日裡看著笑眯眯性子溫和的許業文和陽光開朗大男孩許業武,居然心思都這麼陰暗,連自己的親兄弟都下這樣的狠心。
一邊感嘆幸好這兄弟倆都坑得對方下鄉去了,不然非要叮囑自家孩子,千萬不要跟這許家兄弟來往才是。
知青辦的人雖然聽到了,可是他們才不管,這每年知青下鄉都是有指標的,完不成他們可要挨批評。
而且這名單已經上報了,白紙黑字是改不了了,要怨只能怨他們自己了。
丟下下鄉通知書和車票,還有知青下鄉的補貼,知青辦的人就走了。
等許銀來下班回家,就看到沈月娥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家裡一片狼藉,兩個兒子喘著粗氣,眼睛一片通紅,看著對方就跟看殺父仇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