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太不知羞了

  一陣雞飛狗跳後。

  牛棚外。

  大隊長,支書,許寧言三個人站著,顧致遠一個人坐著。

  神色都很凝重。

  「顧同志,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況!你跟四丫要是不結婚,這事只怕不是那麼容易過去的!不僅名聲壞掉了,要是有人去舉報,只怕還要拉去遊街!」

  大隊長臉色也不好看,若真是被舉報了,先不說他們大隊今年的先進生產大隊是沒指望了,就是跟上頭那位讓他們照顧顧同志的領導也沒辦法交代啊。

  支書悶頭抽菸,一臉的愁容。

  他和大隊長誰也沒料到,許家人那麼心狠,這是要將四丫往死路上逼啊!

  那些話都是從許家人嘴裡傳出來的,說得有鼻子有眼就跟親眼看到似的,讓別人不相信都不行。

  若是只團結生產大隊內部傳也就罷了,偏偏今天一大早的,隔壁生產隊的大姨子就跑來問,原來昨天這話就傳到別的生產隊去了。

  這是想遮掩都遮掩不住了。

  如今不僅是把四丫和顧同志,更是將團結生產大隊一起給架在了火上。

  一個處理不慎,別說四丫他們倆,就是大隊幹部都要跟著挨批。

  越想越惱恨許家人,支書眼裡掠過一抹狠意,真是老虎不發威,當他是病貓是吧?

  許金來那一家子這兩年越來越飄了,不給點苦頭他們吃,讓他們漲漲記性,只怕忘記了這團結大隊到底是誰做主了。

  顧致遠腦子裡此刻還有些混亂,臉色卻是平靜的。

  點點頭表示自己會考慮的,就沒再說話了。

  大隊長和支書知道,不論誰突然攤上這飛來橫禍,都心裡不痛快。

  顧同志這樣沒鬧起來,已經是極為明理了。

  再呆在這裡他們也不自在,總感覺好像欺負了人家似的,又凸顯了自己的無能,也就指了個藉口,先走了。

  剩下許寧言和顧致遠兩人沉默無語。

  許寧言清了清嗓子,雖然自己也是無辜受害者,不過在大佬面前總感覺有幾分心虛,「我去找許家,想法子讓他們澄清謠言——」

  顧致遠打斷了許寧言的話:「眾口鑠金,沒有用的!」

  許寧言年紀小不知道這裡頭的厲害,他知道!

  換做別人,拖上一拖,或者賭一賭運氣都可以。

  他不行!

  尤其是在這個關鍵時候,他不能出一點差錯!

  不然被人告一個作風不正耍流氓,他就要被革委會帶走,那他們之前辛苦籌謀了這麼久的計劃,就要徹底泡湯了。

  許寧言猶豫了一下,建議道:「那要不我去製造一個更大的更勁爆的謠言,把咱們這點謠言給壓下去?」

  顧致遠搖搖頭。

  撓了撓頭皮,「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我們就只能結婚嗎?」

  一想到要跟大佬結婚,許寧言就打了個哆嗦,開什麼玩笑!大佬是什麼?大佬是水中月鏡中花!是只能高高供起崇拜的冰山雪蓮!

  豈是她這種一心想躺贏的鹹魚也配肖想的嗎?

  給大佬當狗腿子,只需要忠心就夠了,大佬不會虧待自己。

  給大佬當妻子,萬一跟大佬吵架翻臉,自己這小身板小心眼,大佬隨便動動手指頭,自己就灰飛煙滅了!

  所以,要離大佬的事業近一點,離大佬的私生活遠一點!

  顧致遠揉了揉眉心,看著許寧言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心下一軟,還是個小姑娘呢,還是不要牽連了她為好。

  緩和了聲音,試探著道:「許寧言同志,這件事情對我們來說,都太突然太意外了!先不說我的年紀比你大太多,就是我的成分你也是知道的,黑五類分子,而你是貧下中農,說來都是我連累了你——」

  許寧言一聽,大佬這是自卑了?

  可千萬別!

  立刻正色道:「顧同志,成分不好,又不代表你人不好!那許家人成分倒好,卻干不出一件人事來!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不過了!這事你跟我都是受害者,你可千萬別把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

  顧致遠聽了這番話,心頭一動,又試探著開口:「還有這次去縣城受傷一事,你就沒什麼想問的?」

  說完眼眸看似看著自己的手,餘光卻一直盯著許寧言的臉,不放過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

  許寧言心裡嘀咕,能有啥問得?

  身為一個大佬有點自己的秘密怎麼了?她也有自己的秘密啊?

  果決的搖頭:「沒什麼要問的!顧同志你想說我就聽,不想說我絕對不會問!」

  說著還舉起兩個手指頭來做發誓狀。

  顧致遠眼神里有什麼閃動了一下,沉吟片刻,再度開口:「那許寧言同志,對於這件事情,你有什麼其他的想法或者打算沒有?」

  許寧言斬釘截鐵地表態:「顧同志,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我相信你肯定不會害我!我什麼都聽你的!」

  多好的向大佬表忠心的機會啊,她得抓住了!

  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裡面的誠摯滿滿的都快溢出來了。

  全部寫滿了:相信你!只相信你!

  顧致遠差點抵擋不住這炙熱的眼神,別開了眼神,只覺得耳尖發燙。

  心裡一時感動許寧言對他的信任。

  一時又有幾分的羞惱,這丫頭,也太直白不知羞了!這大白天的,就說出這種話來,讓人聽到了豈不是真將謠言坐實了?

  心裡各種情緒翻滾,面上卻平靜無波:「那行,既然你相信我!你就先回去休息。這事我好好考慮考慮,明天,明天給你答覆,好嗎?」

  許寧言見顧致遠都這麼說了,自然不會反對。

  看得出來顧大佬是個習慣將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裡的人,自己的建議他一個都沒採納,肯定有他自己的考慮和想法。

  自己說得再多,不知道大佬的顧慮也是白搭。

  萬一說錯話了,犯了忌諱就得不償失了。

  反正兩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都跑不掉,倒不如看大佬怎麼處理。

  「行!你傷還沒好,也快回屋躺著休息去!那我回去了!」

  說著就伸手攙扶著顧致遠,要送他進屋裡去。

  顧致遠這次沒有拒絕許寧言的幫助,順從地起身,一瘸一拐被扶著進了屋。

  許寧言這才看到了牛棚裡頭的模樣。

  十分的簡單,一張木板床,一張瘸了腿,用石頭墊腳的桌子,上面堆了大半桌的東西,牆角一個小小的爐子,旁邊一個小木櫃。

  許寧言瞟了一眼,並沒有多看,就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將顧致遠扶著坐到了床上,她就轉身要走。

  還沒走到門口,被顧致遠喊住了:「許寧言同志,桌上的東西,你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