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許寧言還沒什麼反應,顧致遠眼神一凝,瞪了一眼孫周,「不就是一口吃的,用得著這樣?」
一面忍不住拿眼角去瞟許寧言,看她是什麼反應。
許寧言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只不過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先是一怔,不過馬上就回過神來:「那行,今天我就多做幾個拿手菜,算是給你們踐行!」
說完又笑了:「孫大哥今天也算來得巧了,我剛好去買了幾樣好東西,不然就算我有心,也沒東西可以做出來了。」
說著就將買回來的燻肉和熏魚,還有團結大隊那邊送來的自家曬的筍乾,一併拿溫水泡上。
這燻肉和熏魚能保存到現在,一是因為熏得乾枯了,二來則是因為放的鹽多,醃製得極咸。
吃之前要用溫水泡一泡,不然難以入口。
將這些東西泡上,許寧言就去看孫周拿來的田螺。
果然是一大桶,看得出來已經養過了,裝著田螺的桶里水還算清亮。
許寧言將田螺倒到大木盆里,先大致搓洗了兩遍後,又拿刷子刷乾淨後,放到洗刷乾淨的桶里。
搬來小板凳,拿了鉗子和剪刀出來,順手就遞給了孫周一把:「把田螺屁股剪掉,像這樣——」
說著示範給孫周看。
孫周看了兩眼就會了,他不講究,坐在屋檐台階上就開始幹活。
兩人一邊幹活,一邊嘮嗑。
孫周本就能說會道,三兩句就逗得許寧言笑起來。
顧致遠皺著眉頭,盯著孫周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的背都盯穿了。
孫周也不知道是真沒察覺到,還是裝著沒察覺到,反正繼續談笑風生。
倒是顯得顧致遠無所事事了。
顧致遠見孫周一點也不自覺,心裡氣悶,自己去屋裡也找了把剪刀,搬著小板凳坐在了許寧言的旁邊,也剪起田螺屁股來。
三人幹活,速度就很快了,沒多大一會,田螺就被收拾出了一半。
許寧言想起黑市的那一個說的話,想了想,開口道:「孫大哥,我今天去買東西,聽你那邊的兩個兄弟說你一段時間都沒管那邊,生意可是差了不少。你剛才又說要回京城了,那這邊的生意怎麼辦?不要了嗎?」
孫周眼神一動,半開玩笑地道:「小許同志擔心這個做什麼?只要跟著老顧,生活物資還怕少了不成?」
許寧言正色道:「我是擔心自己,不過我在百貨大樓上班,日常供應是不缺的,也就是在那邊買點好吃的打打牙祭。我是覺得若是孫大哥你這邊的生意不要了,不說下頭那些跟著你的兄弟,就是縣城的百姓,估計日子也難過了!」
「別的不說,自從孫大哥你管著縣裡這一塊以後,不僅東西品種齊全,而且價格還公道,不知道造福了多少人呢!誰背地裡不誇你們?你這一走,那附近幾個縣城的那些人,能看著這麼一塊地盤不搶?就是不知道到時候是什麼人,要是碰到個貪心的或者沒你們這麼有本事的,只怕以後大家再想買點啥好東西,都不能夠了!」
這話孫周愛聽。
雖然這黑市,是他為了打入荊山縣內部,而開闢的副業。
可他也是用心去做的了,名聲是不太好聽,可不僅能撈到實惠,他自己也覺得,是為了百姓們做了一點事的。
畢竟有他和手下那幫兄弟的管控,黑市的價格比起其他地方來,合理實惠多了。
而且這一行當利潤極大,他們打下荊山縣這一塊地盤來,不過兩年的時間,當初大家咬牙拿出來的老婆本不僅都回本了。
還翻了好幾番,當初一起投資的兄弟,不說個個都是富翁,起碼錢包都鼓鼓的了。
更別提出錢出力最多的他和顧致遠了。
他如今存款都快好幾千了,賺了十幾年的工資了。
顧致遠當初拿出來的錢最多,他賺的也最多,都已經過萬了。
你說讓他們就這麼把這賺錢的生意丟了,確實不舍。
可真要留著,這邊沒個放心的人,真要出了什麼事情,只怕不僅生意毀了,還要連累了他們的工作。
對孫周這樣的人來說,主次還是分得清楚的,錢固然重要,可工作更重要。
尤其是他們臥薪嘗膽,改頭換面兩年,終於破獲了這起間諜案,等回到京城,等待他們的可就是功勞和升遷。
這個時候,可不能出任何岔子。
因此孫周心裡是做好了放棄生意的打算的。
不過此刻聽了許寧言的話,他才想起來,自己那幫從京城跟著來荊山縣的兄弟能拍拍屁股就走了,可在荊山縣本地招收的幾個幫手還沒著落呢。
他們雖然有些本事,可到底眼界淺薄了些,又沒有供貨渠道,這個黑市生意交給他們,他們也吃不下。
還是得給安排一條路才行。
猶豫了一下,看向了顧致遠。
這方面,他得聽顧致遠的,之前來到荊山縣,如何改頭換面,徹底的融入,就是顧致遠做的決定。
事實證明顧致遠的這個決定很正確。
如果不是他帶著人搶占了荊山縣的這一塊地盤的黑市生意,還真沒辦法將這十幾號人,都能明目張胆還讓人毫無懷疑的帶入荊山縣,潛伏下來。
也是靠著這黑市生意,他們站穩腳跟後,利用生意的人脈,接觸和排查他們名單上每一個人員。
再者,這黑市生意幕後最大的老闆可是顧致遠,該如何處理,也該是顧致遠發話。
許寧言見孫周看向顧致遠,立刻意識到了只怕這黑市的背後老大是顧致遠。
不由自主的也跟著看了過去。
顧致遠心裡很想一把掐死孫周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
他隱瞞了這麼許久,披掛得嚴嚴實實的馬甲,就算想曝出來,也得他找個好時機,慢慢的跟許寧言分說吧?
他都醞釀好久了,想著今晚等吃了晚飯後,再跟許寧言解釋的。
甚至連該怎麼說,用什麼表情,什麼話術,顧致遠心裡都打好底稿了。
現在可好,全被孫周給一嘴禿嚕出來了。
嘴咋就這麼快?
心裡惱怒,臉上還得風清雲淡,淡淡的道:「看我做什麼?老孫啊,阿寧提醒的是,你走之前這些事情可得處理好,好些人都靠著生意而活,得給他們留條生路不是?」
警告地看了孫周一眼。
孫周暗罵了一聲顧致遠是真的狗,面上還得笑嘻嘻的:「是是是,謝謝小許同志的提醒!我回去就安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