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致遠哪裡好意思讓一個小丫頭給自己餵飯?更何況,是男人,就不能說不行!自己雖然一隻手不能動,這不是還有另外一隻手嗎?頂多就廢點事罷了。
因此果斷地搖搖頭:「不用,我自己可以!」
許寧言見顧致遠拒絕,也不好強求。
她能理解,男人的好勝心!不能說不行嘛!
說自己可以的大佬,卻只能一隻手拿著饅頭啃,旁邊的飯菜實在不好夾,一不小心就掉到床上和身上了。
見大佬這個費勁,許寧言看不下去了。
琢磨了一下,讓顧致遠稍等,跑了出去。
顧致遠不知道許寧言要去做什麼,還來不及攔著,人就跑沒影了,只得苦笑。
沒過多久,許寧言就一陣風似的又夾著一塊木板回到了病房。
將兩把高背的椅子在顧致遠的床邊一邊放上一把,然後將木板擱在了椅背上,一個簡易的小桌板就成了。
再將飯菜都放在了木板上,然後衝著顧致遠賣好:「這樣你就能自己吃飯了!我厲害吧?」
顧致遠看著許寧言跑進跑出,額頭上冒出一層汗都顧不得擦,衝著自己傻樂的模樣。
心裡一動,語氣也不由得柔和了幾分:「辛苦你了,快坐著歇會吧!」
許寧言卻擺擺手,她看出來了,顧致遠還是有幾分要面子的,自己坐旁邊看他吃飯,估計他也不自在。
索性拎著暖壺:「你吃著,我出去打壺熱水回來。」
說著不等顧致遠說話,就拎著暖壺出去了。
這個時候的醫院也沒有開水房,開水也不是免費的。
拎著暖壺到鍋爐房裡,花了一分錢,打了一壺開水,慢悠悠地提回來,故意還繞了一個圈。
估摸著顧致遠應該吃完了,才回到病房。
時間掐算得剛剛好,進門的時候顧致遠剛放下碗筷。
應該是真餓了,也是不浪費糧食,三個饅頭和兩飯盒的菜吃得乾乾淨淨了。
見許寧言進來放下暖壺,就忙著收拾屋子。
桌板一收,放在了門後邊,椅子歸還原位,還打開了窗戶通風,散去屋裡飯菜雞湯的味道。
又將飯盒和筷子拿出去洗刷乾淨了拿進來,十分的爽快利落。
顧致遠等許寧言忙碌告一段落,忙從兜里掏出一疊錢和票來,放在了床邊的柜子上:「今天真的是麻煩你了!還讓你幫著墊付了住院費,又給我買了飯和菜!這些錢票你收著——」
許寧言也沒客氣,錢倒是不缺,就缺票。
這年代,買啥都要票!沒票是寸步難行!
因此很痛快的接過了那一疊錢票:「這些我先替你拿著,你要好好補補身子,我明天一早去給你買點魚回來燉湯,傷口保管好的快!」
顧致遠緩和了神色,解釋道:「這錢票是還給你的,你收好!今天辛苦你了,天色也晚了,來不及回生產隊,還要委屈你就在醫院暫時住一晚上。明天早上你就快回生產隊去!我這裡不用你照顧了!」
許寧言一愣,「那怎麼行?你一個人,胳膊也傷了,腿也不方便了,要是沒人照顧,你吃喝拉撒怎麼辦?」
顧致遠臉頰一陣抽抽,這丫頭說話,怎麼就這麼虎?
許寧言才不想走呢,大佬受傷,多麼好表達忠心的機會,怎麼能走?打死也不走!
一時僵持住了。
顧致遠眉頭皺了又皺,他此刻渾身的不舒坦,吃飽喝足了,又掛了一瓶水,這半天了,尿意洶湧。
想去廁所,可廁所還在門外走廊,他兩條腿一動就疼得直冒冷汗。
本想再憋一會,可膀胱不堪重負,只憋得他坐立不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偏又不好當著許寧言說出口。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你,你不用管我,去護士那邊問,有沒有空房間,借著歇一晚上。」
許寧言本就一直在關注顧致遠,看他這模樣,福至心靈,一拍手:「顧同志,你是不是要解手?我扶你去!」
顧致遠臉都黑了,夾著腿換了個姿勢,膀胱都要爆炸了。
「你去看看隔壁病房有沒有其他人,找一個人來幫忙。」
這句話說得咬牙切齒。
許寧言見顧致遠憋得臉色都變了,也怕憋出個好歹來,忙出去問了一圈。
可巧了,今晚病房裡除了他一個男病號,其他病房都是女病號,陪護也是女同志。
護士站也不用說,都是女護士。
前頭值班的醫生也是女醫生。
只得回來,給顧致遠宣布這個噩耗。
顧致遠到底抵不過生理需求,閉閉眼睛,破罐子破摔了:「那麻煩你扶著我到廁所門口就行了。」
說著就要翻身下床。
許寧言見顧致遠鬆了口,忙上前,彎腰伸手,起——
就將顧致遠公主抱在了懷裡,大步走到了男廁所門口,衝著裡頭喊了兩聲:「裡頭有沒有人?」
沒人答應,許寧言就抱著人堂而皇之地進了廁所。
顧致遠整個人都炸裂開了,不知道說什麼好。
直到被許寧言將他放在了地上,還問了他一句:「需要我幫忙嗎?」
一下子給驚醒了,「不用了,你快出去!」
廁所里只安了一個瓦數極低的白熾燈,燈光昏黃,勉強能看清腳下不掉進坑裡。
許寧言不放心,叮囑了兩句:「顧同志,你扶著些牆,解完了就喊我,可千萬別逞強!萬一掉坑裡——」
「出去——」顧致遠額頭青筋亂跳,只說了兩個字。
許寧言立刻捂住了嘴,出來了。
站在外頭,還忍不住衝著裡頭喊了一句:「顧同志,你放心,我就在外頭等你——」
「閉嘴!」裡頭傳來顧致遠忍無可忍的聲音。
好吧!許寧言委委屈屈的站在門口,側耳聽著裡頭的動靜。
嘩啦嘩啦半天后,又傳來悉悉索索應該是系褲子的聲音。
許寧言不由得心中感慨:聽這聲,大佬的腎可真不錯的!
聽著裡頭沒動靜了,許寧言又貼心的等待了幾十秒,才開口:「那我進來了——」
裡頭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許寧言又進去將顧致遠給公主抱了出來。
此刻生理問題得到了解決,沒那麼窘迫了,顧致遠本意是被許寧言攙扶著慢慢蹭著回病房。
沒想到還沒開口,許寧言進來抱起他就走,讓他拒絕的話都來不及說出口。
只得僵硬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