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審問的人出來了一個,看到這一幕,回去低聲說了一句。
一陣悉悉索索後,將那五個粽子又拖得更遠一些去了。
領頭的那個出來,神色肅然地低聲將五個粽子交代的情況說了一遍,最後才道:「這事感覺是針對你來的,是京城那邊?還是我們打草驚蛇了?」
顧致遠沉吟了片刻,「回去查!仔細地查,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可疑的細節!」
領頭的漢子點了點頭。
看了一眼靠在顧致遠肩膀上睡得正香的許寧言,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老大,這小丫頭——」
顧致遠眼神輕飄飄地看了領頭的那漢子一眼:「雖然她年紀小,可也是你們的嫂子!」
領頭的漢子一怔,低下頭:「知道了,老大!可是京城那邊?」
顧致遠嗤笑一聲,一貫沉穩的臉上難得露出譏諷之色來:「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得到他們做主?更何況,只怕那邊求之不得呢!」
領頭的漢子眼神中掠過一抹複雜之色,不做聲了。
許寧言迷迷糊糊中,聽到了顧致遠和人說話的聲音。
自然聽到了顧致遠的那一句:雖然年紀小,可也是你們的嫂子。
她的呼吸忍不住一頓,不過怕顧致遠發現,立刻又努力放緩了呼吸。
心裡卻亂了。
大佬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可是他的手下,他也要瞞著他們?
這是所謂的大佬做人的謹慎?
反正肯定不會是對自己動心了!
聽大佬後頭這話的意思,大約也是想讓京城那邊誤會他是真的想娶一個鄉下丫頭為妻,讓京城那邊對他放鬆警惕?
這麼一想,就說得過去了。
畢竟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許寧言想明白了這一點後,頓時徹底放鬆下來。
這就好!這就好!差點以為大佬要跟她成真夫妻呢!太嚇人了!
大佬這樣的金大腿,當小弟也好,當妹妹也罷,只要忠心耿耿,情誼能延續一輩子。
可若是夫妻,感情糾葛多了翻臉後,基本就老死不相往來了!那她好不容易抱上的金大腿豈不是跑了?多虧啊!
所以,當小弟和妹妹就很好了!
帶著這個念頭,許寧言又陷入了黑甜中。
倒是顧致遠,早就察覺到了許寧言似乎睡得沒那麼沉,所以那一句話,是他特意說給小丫頭聽的。
小丫頭受了驚嚇,說不得還會被人傳閒話,他這句話,也是為了讓小丫頭安心。
表示在自己的心裡,已經認準了許寧言為自己的妻子,不會被外界影響。
那句話後,他明顯感覺到了許寧言的呼吸亂了一拍。
那一瞬間,他的心跳也亂了,砰砰跳著,屏住了呼吸,想看許寧言聽到自己那番話後的表現。
可沒想到許寧言的呼吸就亂了一下,她很快就調整了呼吸,不過心跳和脈搏跳動得更快了,他能感覺得到。
只是,不知道那小丫頭想了些什麼,很快她就恢復了正常,然後,居然又睡了過去。
顧致遠一時間,啼笑皆非。
恨不得將人給搖醒,問問她到底怎麼想的。
只是低頭,就看到了許寧言的發旋,柔軟的髮絲柔柔細細地划過自己的臉頰,帶著許寧言身上獨特的淡淡的香味,讓他的眼神一下子就柔軟了下來。
再看許寧言眼底下淡淡的青黑,睡著了都掩飾不住的疲倦,他還能說什麼?
伸手往柴火堆里加了幾根柴,讓火燒得更旺了些,又將人往自己懷裡帶了帶,讓許寧言靠得更舒服了一些。
旁邊的漢子,跟見了鬼一樣,瞪大了眼睛,看著顧致遠這行雲流水的動作,張了張嘴巴,沒吐出一個音來。
他從來不知道,看似親和,實則拒人千里之外,尤其是對女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老大,居然有這樣溫柔照顧人的一天?
還是照顧一個女人!
是他眼花了?還是這個世界錯亂了?
顧致遠嫌棄他不懂看人臉色,還在一旁當電燈泡,都快把這山洞給照亮了還不自知。
冷聲道:「抓緊時間審問,天亮就要下山了!」
那漢子回過神來,看看外頭已經發白的天色,知道不能耽擱時間了,畢竟下山後,人就要移交給革委會那邊,他們再想問點什麼,只怕就難了。
忙起身往裡頭走去。
接下來的這一覺,許寧言睡得很沉,好像還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坐在了一艘小船上,小船搖搖晃晃的。
等她醒來,已經是在快要到岩池大隊下山的路上了,正被顧致遠背著。
前頭是顧致遠帶著的那幾個大漢,一人看押著一個人,防止曹陽他們逃跑。
他們腿上的草繩被解開了,但是胳膊還是被反手綁著,除了許寧言綁著的草繩外,又多了用尼龍繩打成的死扣,另一端在旁邊看押他們的大漢手裡,絕對跑不了。
顧致遠背著許寧言下山走了這麼久,從天亮走到了太陽都升到一樹高了,氣息還算均勻,就是頭上冒著蒸騰的熱氣。
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額頭滑落,許寧言醒來一動,不小心就蹭到了臉上。
兩人都一僵,顧致遠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來,整個人僵住了步子。
握住許寧言大腿的手不由得握緊。
許寧言如驚弓之鳥一般,一下子就從顧致遠的背上跳了下來,臉頰緋紅,結結巴巴地開口:「我,我自己可以走!你,你歇會——」
顧致遠悵然若失地握緊了手心,背後和手心的溫度被風一吹就散了,有些涼。
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點點頭:「那你小心腳下。」
許寧言見顧致遠淡定的樣子,也沒那麼尷尬了,走了兩步小聲地道:「大哥你咋沒喊醒我?背著我下山,多累啊——」
前頭的一個大漢聽了,笑道:「嫂,呃,小許同志你才多重啊,顧同志這身板看著瘦弱,力氣可不比我們小!要知道我們兄弟,扛頭野豬能翻兩座山,都不帶喘氣的,你沒野豬重,他能累到哪裡去?」
「咳咳……」
此起彼伏的咳嗽聲從前頭幾個漢子嘴裡發出來。
說話的那個還沒意識到,倒是警覺地看向四周:「怎麼了?是不是有埋伏?」
顧致遠上前兩步,握住許寧言的手腕,拖著她往前快走了幾步,才冷哼道:「既然這麼能說,下次你扛頭野豬翻兩座山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