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供銷系統好些人都在看許珍珠和陸家的笑話。
都說陸凱看起來那麼精明挑剔的一個人,怎麼就找了許珍珠這樣一個腦子不好使的媳婦?
許寧言雖然還不是百貨大樓的正式職工,可架不住她人緣好。
林紅也好,還有辦公室的楊大姐,李建國家的胡大姐也罷,都是消息極為靈通的人士。
有她們在,這縣裡的大部分八卦和小道消息,許寧言幾乎都知道。
偶爾有幾次跟顧致遠吃飯聊天的時候說漏嘴,顧致遠都嘆為觀止許寧言的消息,可比他靈通多了。
從那兩次後,顧致遠倒是養成了習慣,隔幾天都要跟許寧言聊一聊她聽到的消息和八卦。
許寧言大致猜到了顧致遠應該是收集這些消息有用。
不過顧致遠不說,她也就裝不知道。
身為人家的小弟,這一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許珍珠調到縣裡後,除了偶爾幾次跑到許寧言面前炫耀,大部分時間都安分了下來。
主要是供銷社裡多的是人捧她的臭腳,她自此找到了生活的新樂趣,也就顧不上來許寧言這邊找不自在了。
沒有了許珍珠的鬧騰,日子一下子過得平淡又飛快。
很快就進入了冬季。
荊山縣進入冬季後,已經下了幾場大雪了,許寧言在第一場大雪後,就跟團結大隊說好了,年前就好好歇一歇,也歸攏一下帳目,過年前把帳目核對清楚,好跟大家分帳。
許寧言本來想回團結大隊,就窩在小屋裡等著過年的。
顧致遠卻不讓,那小屋離山太近了,這冬天山上沒什麼吃的,萬一有猛獸從山上下來,小屋就首當其衝,太不安全了。
執意留著許寧言在縣城裡,說等放假了兩人一起回大隊過年。
正好也能趕上大隊核算工分,分糧食分錢。
大隊長和支書也讓許寧言留在縣城裡,看能不能年前還替大隊隊員們弄到一點年貨什麼的。
拍著胸脯讓許寧言放心,她那個屋子,絕對給維護得好好的,下雪了屋頂鏟雪,柴火也一定給準備得足足的,保管她們能燒到正月結束。
許寧言這才安心留在了縣裡。
天氣冷,可因為不是北方,也沒有炕。
冷的狗腿子每天都窩在廚房的灶膛口睡,一身好不容易養得溜光水滑的皮毛,都被柴火燎得跟斑點狗一樣,這裡一塊那裡一塊禿著,慘不忍睹。
許寧言也冷,每天渾身裹得跟熊一樣,晚上睡覺要灌上兩個熱水袋才能暖和。
還是顧致遠找孫周想辦法。
沒過兩天,帶回來兩袋子栗炭,和一個大大的銅盆樣的火盆回來。
栗炭是荊山縣有名的木炭,荊山縣附近的山上,大片大片的野生栗子樹,結不了什麼板栗,但是燒制出來的栗炭,卻極為有名。
栗炭耐燒,煙氣少,灰分少,熱值高,是城裡有錢人家,冬天取暖的必備。
還有一句老話,除了栗炭無好火,除了娘舅無好親。
只是這栗炭數量不多,價格還不便宜,很多人想買還買不到,只能買普通的黑木炭來湊合。
許寧言看著這火盆,倒是想起了一個好主意。
她以前到鄉下農莊吃飯的時候,看到過一種取暖設備,燒柴火的爐子,一圈圍桌,有專門的煙管將煙霧抽到屋外去。
大冬天裡,有這樣一個烤火爐子,一個屋子都是暖和的不說,做飯,燒水都能用。
這種大號的爐子如今不好弄,倒是那種小號的煤爐子,可以改造一二。
她跟顧致遠嘀咕了兩句,顧致遠很快就畫出了圖紙來。
拿著圖紙去廠里,自己掏錢,想去廠里的廢棄材料區,尋了幾塊廢棄不用的薄鐵片。
讓焊工師傅幫著焊制出了煙道,又挑選了幾塊鑄鐵,焊出了一個小小的圓形桌子,中間留下一個洞口,剛好能將煤爐子給套進去。
焊工師傅雖然不知道顧致遠讓他給焊制的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有啥用,不過捏一捏兜里的那包大前門,二話沒有,按照顧致遠的要求一頓忙活。
因為不能耽誤上班的正事,折騰了兩天,才將東西給弄好。
又請人給送到了家裡。
顧致遠一頓搗鼓,將煤爐子安在了客廳里,靠著許寧言房間那邊牆邊,安裝了煙管,在牆上掏了個洞,讓煙管從許寧言的房間走過,在另外一邊牆再打了一個洞,煙管從這個洞出去。
不僅保證了屋裡沒有菸灰,煙管通過許寧言的房間,還能增加她屋裡的溫度。
安裝好後,點燃煤爐,關上門,爐子上坐上一個燒水的鋁壺。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屋子裡的溫度就慢慢升了起來。
就是許寧言的房間裡,也沒有那麼冷了,起碼手伸出來不凍手了。
顧致遠也很滿意,左右看了看又調整了一下後,就興沖沖地去了機械廠。
沒多久,荊山縣就開始流行一種取暖桌了。
據說十分好用,一個小煤爐子,一兩塊煤,就能讓一個屋子晚上暖乎乎的,到早上還不用著急去燒水,現成的爐子上一鍋熱水,夠一家子洗臉刷牙了。
才面世,就受到了大家的歡迎。
據說機械廠如今都將其他不重要的活停了下來,全力生產這種取暖桌和煙管道。
顧致遠也因為這個,在機械廠徹底站穩了腳跟。
別的不說,這樣一個小暖桌子,購買和安裝的費用雖然高一點,可一天用不到幾塊煤,一家子都不用冬天凍出個好歹來,誰不樂意?
顧致遠跟廠里卻沒有隱瞞許寧言的功勞,只說是因為自己對象想取暖,想出來的法子,他不過是將許寧言的設想畫成了圖,又讓人做了出來罷了,最大的功臣肯定是許寧言。
若是顧致遠的設計,那自然就歸廠里,頂多給顧致遠一點獎勵罷了。
可這是許寧言的主意,機械廠不能白搶人家一個主意掙錢。
幾個領導思來想去,最後獎勵了許寧言三百塊錢,又給她家一套新的取暖桌和一個新煤爐子,算是買斷了她這個設計。
三百塊在這個時候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許寧言也知道,就算是機械廠不給自己也拿他們沒辦法。
因此爽快地收了錢和東西。
就這樣顧致遠還覺得對不住許寧言,許諾等以後必定會好好補償她。
許寧言一點都不矯情的答應了,這是她應得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