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又拼命地給許寧言使眼色,擋住了其他人的眼神,見許寧言拉到一邊,壓低了嗓子道:「四丫,大不了算我求你還不行嗎?今天你給我這個面子!我記你一份人情,以後你肯定也有求我的時候!要不然,我再給你二十塊錢!你可見好就收,別最後啥也沒撈著!」
許珍珠雖然上次被許寧言威脅,頗為忌憚。
可在她心裡,她卻是瞧不起許寧言,一直有一種說不出的優越感。
如今不過是還沒跟陸凱結婚,為了在陸家勉強保持自己的形象,所以她才隱忍的。
心裡卻一直想著,等她跟陸凱結婚,等陸凱成了省城首富後,她一定會將許寧言給踩到泥里去,一輩子都不能翻身,只能仰仗她的施捨而活!
到時候,那才痛快呢!
因此說是求人,那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施捨呢!
在許珍珠看來,許寧言斷親分家出去,一貧如洗。
顧致遠手裡有點錢,不是聽說都修了屋子置辦了家具麼。
再看許寧言和顧致遠,兩人穿的都是最普通的衣裳,不顯眼處還有補丁,手頭肯定不寬裕。
縣城居,大不易。
她出錢,還請他們吃好吃的,就是傻子也知道要同意了。
說完後,就等著許寧言點頭答應了。
許寧言冷笑一聲,一把扯開許珍珠抱著自己手臂的手:「少套近乎!都斷親分家了,跟你和你們許家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你是誰姑姑?」
「這麼想當姑姑,買兩隻鴿子回去,天天喊你姑姑!讓你過足癮!」
有人憋不住笑,噗嗤笑出聲來,憋得住的也滿臉通紅,渾身跟打擺子一樣笑得發抖。
陸凱見許寧言壓根就不買許珍珠的帳,這才意識到,兩人之間的關係比他想像的還要差。
皺了皺眉頭,陸凱上前,將許珍珠護在了身後:「小許同志,不管怎麼說,珍珠都是你的長輩,你這麼跟她說話不太好吧?她一個長輩,就算之前有什麼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也已經給你道歉了,還想請你們吃飯聯絡一下感情,有哪裡不對?」
「她再年輕,可也是你長輩,都做到這一步了,你還想怎麼樣?」
顧致遠也上前一步,將許寧言往身後一拉,沒拉動。
許寧言揮開顧致遠的手,冷笑道:「你們這些人聽不懂人話是不是?都說了斷親了,大隊支書大隊長親自寫的斷親書,戶口都遷出來了,跟許家沒有任何關係了,非要上趕著認親?」
「退一萬步說,這是我跟許家之間的事情,關你屁事?用的著你在裡頭裝什麼大頭蒜?什麼長輩?我不認你充哪門子的長輩?我想怎麼樣?我想讓你們離我遠遠的,聽清楚了嗎?」
許珍珠自己被許寧言懟幾句,罵幾句,她已經習慣了。
可許寧言懟陸凱,她接受不了,當即怒叫:「許四丫,你怎麼說話呢,你——」
「滾——」許寧言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許寧言同志,你——」陸凱氣得臉色發白。
「你也跟著一起滾!」許寧言更沒個好聲氣。
丟下這句話,坐上了顧致遠自行車的后座,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大哥,咱們回家!」
顧致遠在一干人驚愕不置信的眼神下,腳下一蹬,自行車竄出去了老遠。
傍晚的風遠遠地還送來兩人的聲音:「大哥,咱們今天還吃涼麵?」
「多放點蒜泥水,黃瓜絲!」
「好叻——」
……
陸凱臉色鐵青,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沒說一句話。
旁邊的同事見勢頭不對,誰都不敢說話,互相看了一眼,腳下跟抹了油一般,溜之大吉。
只剩下了許珍珠,一臉惶惑地站在陸凱身邊……
顧致遠和許寧言出了機械廠,走到一段人少的路上,許寧言才開口:「大哥,我今天那麼沒給陸凱和許珍珠留情面,陸凱那邊會不會背地裡給你使絆子?」
顧致遠悶頭蹬車,聽到許寧言的話,淡定地道:「就算你給他留情面,他使絆子的時候也不會對我手下留情。」
許寧言秒懂。
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那陸凱看著就不是什麼好人,非要跟咱們套近乎,肯定有鬼!大哥,你平日裡可得防著他一些!」
顧致遠點點頭:「陸凱整個人城府深,我到技術部,受影響最大的就是他,可他卻能裝出無事的樣子,可見其心機。你不用擔心我,他今天非要約我們一起吃飯,我倒是懷疑他只怕有別的目的。」
「這幾日你也警醒些,儘量少出門!」
許寧言正好告訴顧致遠:「後天我就要參加百貨大樓內部的培訓了,建國叔給我報的名,說要是培訓結束後的考核,我成績好,說不得就能轉正了!」
顧致遠一愣,沒想到李建國那邊已經在給許寧言謀劃轉正的事情了。
這倒是襯托出他的不稱職來,這一段時間都在忙A03項目,加上他不缺錢,倒是把轉正這事給忘了。
當即道歉:「對不住!我最近忙昏頭了!倒是忘記你當初只能是臨時工,還是受我成分的連累,如今我平反了,你這邊確實該轉正了。這事我去找孫周——」
話還沒說完,被許寧言給打斷了:「不用!轉正不轉正對我來說沒什麼太大的區別!臨時工還自由自在一些,想去哪去哪,成了正式工,只怕就沒這麼逍遙了。」
「我只不過是不想辜負建國叔的一片心意才同意參加培訓的!培訓早上去,晚上才回來!後天起,我可就沒時間做飯了。」
顧致遠忙道:「那你就專心培訓!做飯不用你操心了!要是我回來的早,別的不用說,煮兩碗掛麵還是可以的。」
兩人說說笑笑地回家做飯,半點沒將陸凱和許珍珠的事情放在心裡。
第二天去上班。
兩人前後腳進辦公室,本來還在說笑的同事,一下子都停住了話頭,眼神在兩個人之間打探。
顧致遠一貫的面無表情。
陸凱也是幾年如一日的溫和,兩人似乎都沒有受到昨天事情的影響。
尤其是陸凱,不僅主動跟顧致遠打招呼,語氣話頗為誠懇:「小顧工,昨天真是對不住了!我是一片好心,沒想到她們姑侄之間誤會這麼大,倒是幫了倒忙了!」
「昨天我回去仔細問過珍珠了,才知道原來大侄女之前在家裡確實受了不少委屈,如今心裡這口氣憋著,態度不好,我能理解!」
「我也批評珍珠了,她也後悔了!只是嘴硬不肯承認罷了!就算大侄女不認我這個准姑父,我還是認她的!以後有什麼事情,只要我能幫上一把的,儘管開口!就當我是替她姑姑賠不是了——」
這話說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