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喇叭成精

  這河邊距離她住的小屋不遠。

  早上從山裡流出來的河水,還有幾分涼意。

  掬水洗了一把臉,整個人都精神了。

  見四周沒人,許寧言從空間掏出牙膏牙刷來飛快地洗漱完畢後,又將舊瓦罐給清洗乾淨,打了滿滿一罐水回了小屋。

  淘米入鍋,小火熬煮著。

  從空間取出幾個雞蛋去河邊洗乾淨,順手還在河邊摘了幾顆嫩水芹菜,一併摘洗乾淨後帶回了小屋。

  清洗乾淨的雞蛋丟到粥里繼續煮著。

  水芹菜切得細細碎碎的,等粥好了,撒入裡面攪拌,就是清香四溢的青菜粥了。

  等著粥好的空檔里,許寧言見癩皮狗不遠不近地趴著,就是不走。

  想著這狗跟自己一樣有志氣有眼光,決定獎勵它。

  從空間裡找出昨晚啃完大肘子剩下的骨頭,丟給了癩皮狗。

  癩皮狗不慌不忙地叼起骨頭,走到一旁去啃。

  許寧言忍不住道:「狗腿子,你吃了我的骨頭,以後就是我的狗了!聽到沒!以後你就叫狗腿子!」

  癩皮狗不知道有沒有聽懂,背對著許寧言搖晃了兩下尾巴。

  許寧言就當它聽懂了。

  反正自己孤身一人,養一條狗也挺好,能看家守門,晚上有個什麼動靜也能提醒自己。

  她有空間,不怕養不活它。

  鍋里的米粥熬出了香味,許寧言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將裡頭的雞蛋撈出來,拿小草籃子裝著,跑到河邊去丟河水裡冰兩分鐘撈起。

  又熬了一會,粥已經粘稠了,才將芹菜碎給撒下去,米香夾雜著芹菜的清香,略微撒一點細鹽進去,攪拌均勻,聞著就讓人食慾大開。

  許寧言這裡沒有多餘的碗,應該說她就沒有碗。

  扯了兩把青草,系在瓦罐兩邊的耳鼻子上提著,又將裝著雞蛋的小草籃子拎起,就往顧致遠住的棚子走去。

  她起來得早,一直看著牛棚這邊的動靜,知道顧致遠還沒起床。

  到了門口,一時騰不出手來敲門,只得衝著裡頭喊:「顧同志?起床了!我已經做好早飯了,知道你不愛吃甜的,特意做的青菜粥,你要不要嘗一嘗?」

  顧致遠昨晚沒睡好,關上門一直到躺在床上,耳朵邊都感覺還嗡嗡的。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著了,夢裡都是一個喇叭不依不饒地追著他不停地喊顧同志,顧同志,嚇得他在夢裡跑了一夜。

  醒來整個人頭都昏昏沉沉的。

  正要抬手揉一揉太陽穴,讓自己清醒一點。

  就聽到外頭的喊聲,手一滑,指甲戳到了眼角,疼得他忍不住嘶了一聲。

  第一反應是,怎麼這喇叭成精,都追到夢外頭來了?

  那喇叭聲音還越來越耳熟了:「顧同志,我知道你醒了!你快出來吧,別躲了!你就這一個門,總不能一天都不出來吧?」

  「顧同志,我就是給你送點吃的,表達一下我的心意!」

  「顧同志,你再不出來粥都要涼了!你不吃,我也要吃啊!這麼大一罐粥,我一個人吃不完!我這又沒有碗筷,你快出來,借個碗給我行不?」

  「顧同志——」

  顧致遠都要懷疑自己不叫顧致遠,叫顧同志了。

  頭更加痛了!

  顧致遠抬頭看看屋頂,無奈地掐了掐眉心,讓自己清醒一點。

  飛快地穿好衣服,整理好了床鋪。

  這才拉開門,迎面就對上了一人一狗,都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若不是顧致遠定力好,只怕當場又要將門給關上了。

  見顧致遠出來,許寧言笑嘻嘻地沖他揮揮手,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瓦罐和籃子裡的雞蛋:「顧同志,遠親不如近鄰!我這分家出來,啥也沒有!煮了早飯也吃不上,所以厚著臉皮來找你這個鄰居借個碗,你放心,就借這一回,吃了就還給你!我一會就請假去公社買,真的,我發誓!」

  還舉起了手指頭。

  顧致遠揉了揉眉心,真拿這個丫頭沒轍。

  看她那可憐巴巴的樣子,若是自己不借,只怕又要聒噪了。

  為了耳根子清淨,別說是借碗了,送給她都行!

  當下回屋取了一個乾淨的搪瓷碗,還有一雙筷子,遞給了許寧言:「拿去吧,不用還了。」

  一來他有潔癖,別人用過的碗筷,他是再不會用的。

  二來,這小丫頭也確實怪可憐的,分家出來孤零零的一個人,連碗筷都沒有,又能有什麼錢去公社買?

  他反正有多餘的,送給她用,也算是幫她一點吧。

  許寧言不知道顧致遠的想法,只覺得大佬果然財大氣粗。

  下放到了鄉下,對人都還能這麼慷慨大方。

  這金大腿是抱對了,死都不能放!

  眼睛頓時冒出精光來,飛快地接過了碗筷,生怕顧致遠後悔一樣。

  「謝謝顧同志!我收了你的碗筷,這我做的早餐,你也要收下!不收就是瞧不起我這點東西,嫌棄它不值錢了!」

  顧致遠還能說什麼?為了圖個清靜,只能點頭。

  回屋又拿了一個飯盒和一個勺子,舀了一盒粥,又被許寧言塞了三個水煮蛋:「顧同志,多吃點雞蛋!補補身體,你看著太瘦了!」

  顧致遠看看自己,再看看許寧言那瘦弱的感覺風都能吹倒的身體,沉默了。

  不過看籃子裡還有三個雞蛋,他沉默地將雞蛋收下後,道了謝就轉身回屋了。

  看著放在桌上的青菜粥和三個雞蛋,聽著外頭許寧言哼著歌慢慢走遠,顧致遠又掐了掐眉心,他今天早上是怎麼了?

  不是說好不跟團結大隊的人有太多的接觸和來往的嗎?

  怎麼今天就接受了那丫頭的早飯不說,還送了一個搪瓷碗和一雙筷子呢?

  倒不是捨不得東西,而是那搪瓷碗一看就不是這裡能有的東西,萬一被有心人看到了,只怕那丫頭跟自己之間的關係就說不清了。

  真有個萬一,豈不是連累了那丫頭?

  果真是昨晚沒睡好,所以腦子糊塗了,做出這樣讓人抓住把柄的事來。

  顧致遠冷下眉眼,看了那粥和雞蛋半天,還是坐了下來。

  先嘗了一口粥,放到現在溫度正合適。

  米粒入口即化,配上芹菜等清香,那一點點鹽激發了米粥的甜和青菜的香,順流到胃裡,分外的熨帖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