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紹欽,這個給你。」
一身寒氣的宋祈年,走進衛生室的藥房裡,往辦公桌上丟下一隻鋼筆。
穿著一身白大褂的葉紹欽,正拿著筆記錄著病歷檔案。
他眉眼冷峭,面部線條乾淨利落,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雙黑框眼鏡,眼鏡下是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整張臉都帶著股清冷的勁。
葉紹欽放下手上用膠布粘起來的鋼筆,抬了抬黑框眼鏡,將宋祈年放下的鋼筆拿起來細細一看。
筆帽上的「英雄」兩個字無比顯眼,整隻筆的外觀更是嶄新發亮。
「有事求我?」
葉紹欽的聲音,跟他人一樣,也透著一股子的清冷。
他將鋼筆一放,雙手交握,冷冷注視著宋祈年。
「這可是我上次全軍演練時,得第一的獎勵,我一次都沒用過。知道你愛乾淨,給你用,正合適。」
宋祈年將鋼筆再次往葉紹欽面前一送。
這個葉紹欽,是部隊裡的軍醫,性子冷,不愛與人交際,更是出了名的愛乾淨,連跟別人握手,都要先把人家的手拿手絹擦上一遍。
「看來事挺大。」
葉紹欽冷笑一聲,宋祈年這個大老粗,壓根就不愛寫字,這鋼筆他肯定沒用過。
宋祈年看了葉紹欽一眼,這傢伙知道他有事求他,偏就不問。
說完這一句,就低頭繼續寫病歷。
「隔壁的陳芳玲,我要今夜就把她送走,你幫我,這鋼筆給你。」
宋祈年這話一說,葉紹欽手裡的筆再也寫不出墨水來,他將筆一放,抬頭看著宋祈年,眼神如古井一般,毫無波動。
「事太大,幫不了。」
這小子!
宋祈年將袖子一擼,猛地一拍桌,身子往前一傾,一張俊臉在葉紹欽面前放大,二人面對面,貼得極近。
「葉紹欽,咱倆的交情,這事你還幫不了?」
葉紹欽拿起手上的鋼筆,往宋祈年腦門上一戳,推開二人的距離。
「我倆?沒交情!出門,左拐,不送。」
「行啊,葉紹欽,跟我玩這招是吧!」
宋祈年站起身來,轉身看著門外,高聲道,「1973年臘月二十八,歪拐子村劉家,那位兩百斤的大胖姑娘,看上了葉軍醫的美色,強娶你,要你倒插門!那可是我把你從火坑裡背出……」
砰的一聲!
看起來斯文清冷的葉紹欽,猛地站起來,一腳狠狠踹向宋祈年的屁股。
宋祈年沒有防備,直接撞到了門上。
「葉紹欽,你想謀殺啊!」
宋祈年轉過身來,皺著眉頭,忿忿地指著葉紹欽。
葉紹欽快速地坐下來,拿起桌上的英雄牌鋼筆,飛速地在病歷上寫了起來,唰唰唰寫得飛快。
「患者陳芳玲,高燒多日不退,間或寒戰怕冷,肝脾腫大,疑似急性傳染病,有重度危險,需馬上轉移隔離治療!」
葉紹欽飛快地念了一遍,將病歷單一扯,甩到宋祈年的手上。
「後面的事,你自己辦!」
宋祈年看著病歷單上的字跡,因為憤怒,紙上有些字都被穿透了。
「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這理由,漂亮!」
「消失!」
葉紹欽冷冷地瞪了宋祈年一眼。
宋祈年一笑,當年他們執行任務,葉紹欽中了流彈,被歪拐子村的劉家撿走,要不是他去得及時,現在葉紹欽已經成了劉家的倒插門女婿了!
「這次的事,人情抵了,以後我絕對不再提。」
葉紹欽拿起桌上的舊鋼筆,猛地朝著宋祈年甩去。
「撤了,同志再見!」
宋祈年拉開門,轉身就跑。
衛生室的病房裡,陳芳玲坐得筆直,拿著筆,一字一句地寫著舉報信。
「尊敬的軍區領導,我陳芳玲,舉報宋祈年,下藥想要侮辱我……」
陳芳玲用力握著筆,眼底帶著陰毒的光芒。
她這舉報信明天就交上去,再配合唐雪梅一鬧,她就不信,宋祈年還能不被扳倒!
想要把她攆回村里去,那她就要讓宋祈年打回原型,再也翻不了身!
砰!
突然病房的門被一腳踹開,陳芳玲嚇了一跳,一抬頭就看見兩個戰士戴著口罩沖了進來。
宋祈年跟在二人身後,同樣也戴著口罩,他看著陳芳玲冷漠的一揮手。
「陳芳玲,重度傳染病患者,立刻將她送往防疫部!」
「是!」
兩名戰士衝上前來,一左一右將陳芳玲架了起來。
陳芳玲看著二人要把自己拖走,大聲吼道。
「我……我沒有傳染病,我……我……沒有!」
因為太過激動,陳芳玲猛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
她這咳嗽聲實在是太過兇狠,就連臉都跟著漲紅起來,聲音也嘶啞無比。這副模樣,說她沒病,都沒人信!
「馬上帶她走!」
宋祈年一揮手,兩名戰士直接把陳芳玲架起來往外拖。
陳芳玲又急又怕,卻又咳嗽得說不出來話,當她路過宋祈年身邊的時候,二人四目相接的一剎那,她立馬認出了宋祈年。
「你……是……你!!」
陳芳玲啞著嗓子,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甘,掙扎得越發瘋狂起來。